林晚深吸了一口气，冰凉的空气灌入肺腑，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。她不能慌。至少，不能在他面前慌。
她慢慢抬起头，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，只是声音稍微有点发紧，带着刻意的、试图打破凝固气氛的轻松：“阿烬，晚上想吃什么？我去买点菜。”
沙发上的男人闻声抬起头。
他的目光越过书本的边缘看向她，依旧是那片清澈的、带着点依赖的茫然，仿佛刚才那条石破天惊的短信只是林晚一个人的幻觉。
“都可以。”他声音温和，甚至对她露出了一个极浅淡、却足够晃眼的笑容，“你做的，都好吃。”
那样纯粹无害的笑容，此刻落在林晚眼里，却像裹着糖霜的毒药。
她扯了扯嘴角，算是回应，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抓起钥匙和雨伞，低声说了句“我很快回来”，便拉开了房门。
老旧的门板在身后合拢，发出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
隔绝了屋内那个看似温顺的“宝藏”，也隔绝了林晚勉强维持的镇定。
她靠在冰凉潮湿的楼道墙壁上，腿有些发软。窗外的雨还在下，淅淅沥沥，敲打着玻璃，也敲打在她混乱的心上。
楼道的声控灯因为寂静而熄灭，昏暗的光线里，只有她手中依旧亮着的手机屏幕，幽幽地显示着那条短信——
“乖乖，你捡到宝了。”
四
菜市场里混杂着泥土、生鲜和人群的气息，往常能让林晚感到一种踏实的烟火气，今天却只让她觉得窒息。
她机械地挑选着蔬菜，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。
沈聿。阿烬。
失忆？伪装？
如果是伪装，他的目的是什么？躲避家族？还是……别的更危险的事情？
那十亿悬赏，是真心寻人，还是某种追捕的诱饵？
她一个小城来的、在重庆挣扎求生的普通打工仔，何德何能卷进这种顶级豪门的恩怨里？
每一个问题都像死结，找不到线头。
“妹儿，这把空心菜还要不要咯？”卖菜阿姨的催促让她回过神来。
“要，要的。”林晚慌忙付了钱，拎着塑料袋匆匆离开。
走出菜市场，雨势小了些，变成了迷迷蒙蒙的雨雾。她站在街边，看着眼前车流如织，霓虹初上，这座她生活了好几年的城市，此刻竟显得有些陌生而危险。
她拿出手机，手指悬在屏幕上方，犹豫着。
要不要报警？
或者……联系沈家？
这个念头刚冒出来，就被她自己按了下去。报警怎么说？说捡到个人可能是失踪的富豪继承人，但他好像又在装失忆还发奇怪短信？警察会信吗？至于联系沈家……万一沈聿的“失踪”本身就有问题，她的联系会不会给他或者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？
十亿悬赏背后，水太深了。
她赌不起。
现在唯一的优势是，沈聿似乎还不知道她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。那条短信，更像是一种试探，或者一种……戏弄。
他在暗处，她也在暗处。只是她的“暗处”，是被动的，是心惊胆战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