剪刀停在了半空，没有再靠近。
我维持着递出头发的姿势，指尖微微发凉，但眼神没有躲闪。
周烬，你收集那些头发，不是吗？
你深夜对着那些战利品，一遍遍低语，像是在确认什么，又像是在忏悔什么。
你嚣张跋扈的外表下，藏着一个连你自己都害怕触碰的秘密。
而我的头发……
我心里滚过一个冰冷又灼热的念头。
是你唯一不敢真正拥有的诅咒。
2
那声“轻一点”像枚针，刺破了周烬张狂的气球。
他僵在那里，举着剪刀，进不是，退不是。那张总是挂着混不吝表情的脸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近乎空白的错愕，以及一丝被冒犯的愠怒。他大概设想过我所有的反应，哭泣、逃跑、反抗、甚至破口大骂，唯独没料到我会引颈就戮，还他妈要求“服务态度”。
“你他妈……”他喉结滚动了一下，声音有点干涩，带着被挑衅的躁意，“耍什么花样？”
他试图找回场子，眼神凶狠地逼视我，想从我脸上找出恐惧的破绽。
但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，甚至微微偏了下头，让那缕递出去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柔软的光泽。“不敢吗，周烬？”
这句话轻飘飘的，却像记软刀子，扎得他眼皮一跳。
周围死寂。那些原本等着看血腥场面的目光，此刻全都变成了惊疑不定。周烬的跟班们面面相觑，没人敢在这时候出声。
众目睽睽之下，他那套惯用的暴力手段，在我这不按常理出牌的“顺从”面前，竟然失灵了。强行剪，显得他像个表演失败的小丑；不剪，他校霸的威信扫地。
他死死盯着我，眼神复杂地变幻，最终，嘴角扯出一个极其难看、带着点气急败坏意味的冷笑。
“操。”他低低咒骂了一声，猛地收回了剪刀，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。
他没再看我，也没看任何人，粗暴地拨开挡路的跟班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那背影，竟有几分仓皇。
危机解除得莫名其妙。
我慢慢放下举得有些发酸的手臂，感受着后背沁出的冷汗。赌赢了第一步。
回到座位，各种含义不明的视线像蛛网一样粘在我身上。同桌悄悄拽我袖子，压低声音：“林晚，你疯啦？刚才吓死我了！”
我摇摇头，没说话。疯了吗？也许是死过一次的人，无所畏惧了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风平浪静得诡异。
周烬没再来找茬，甚至在学校里碰到，他都像没看见我一样，径直走过。但他那些跟班看我的眼神，多了些探究和忌惮。
流言却在私下里发酵。
有人说我中了邪，有人说我家里找了周烬麻烦，更离谱的是，有人说周烬其实喜欢我，被我那一下搞懵了。
我只当没听见。
我在等，等一个验证我猜想的时机。关于周烬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机会在一个周五的晚上降临。学校组织优秀学生留校晚自习，为竞赛冲刺，我和周烬都在名单上——虽然他成绩烂得可以，奈何家里给学校捐了栋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