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是我？”我终于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底的问题，“公司里比我资历老的程序员有很多，技术总监，架构师……为什么偏偏是我？”
季瑶看着我，眼神复杂。
那眼神里，有挣扎，有痛苦，有悔恨，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。
“因为，”她慢慢地说，“在我认识的所有人里，你是最厉害的那个。”
这句话，像一把锤子，重重地砸在我的心上。
最厉害的那个。
五年前，她也曾这样仰着头，眼睛亮晶晶地对我说过同样的话。
那时，我们还是一对除了爱情，一无所有的穷学生。
我感觉喉咙有些发干。
“季总过奖了。我只是个普通员工。”我刻意拉开距离。
“陈舟！”她突然站了起来，双手撑在桌子上，身体前倾，死死地盯着我，“别跟我装傻！我知道是你！三年前，公司遭遇第一次大规模黑客攻击，我们整个技术部束手无策，最后是系统自己恢复了，还留下了一个无法破解的防御补丁。那个补丁的底层代码风格，我认得！是你做的，对不对？”
我沉默了。
是的，那是我做的。
当时我刚入职不久，看到公司被人欺负成那样，一时手痒，就在下班后，悄悄把问题解决了。我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。
却没想到，她竟然看出来了。
她竟然，还记得我的代码风格。
“还有去年，‘天盾’项目陷入瓶颈，有一个核心算法始终无法突破，项目组熬了三个月。然后有一天，一份匿名的解决方案出现在项目经理的邮箱里。”季瑶的眼睛越来越红，“那个算法模型，是你大学时毕业设计的雏形，你以为我忘了吗？”
我的心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。
原来，这几年，她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我。
原来，我自以为是的隐藏和伪装，在她眼里，不过是皇帝的新衣。
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愤怒涌上心头。
既然你都看在眼里，既然你知道我的能力，为什么这三年来，你对我视而不见？任由我在最底层的岗位上，写着无关痛痒的代码，拿着微不足道的薪水？
就因为五年前，我碍了你那条康庄大道的路？
“所以呢？”我抬起头，迎着她的目光，声音冷得像冰，“季总现在是想用一个‘你很厉害’的夸奖，就让我心甘情愿为你卖命吗？”
我的话，像一把刀子。
季瑶的脸色，瞬间变得惨白。
她嘴唇翕动，身体晃了晃，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，重新跌坐回椅子里。
“不是的……”她喃喃自语，声音轻得像梦呓，“我没有……”
她低着头，我看不清她的表情，只能看到她紧紧抓着椅子扶手的手，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办公室里，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。
我站在原地，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，一半是报复的快感，一半是莫名的刺痛。
我以为我会很爽。
看到这个曾经高高在上、亲手将我推开的女人，如今这样脆弱无助地坐在我面前，我应该感到大快人心才对。
可是，为什么我的心也跟着一起难受？
过了很久，久到我以为她不会再开口。
她终于再次抬起头，眼里的红血丝更加明显，但那份属于CEO的决断和冷静，似乎又回来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