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，”我摇摇头，站起身，将那份未签字的协议撕成两半，扔进垃圾桶，“我只是在提醒你，卸磨杀驴，有时候会把磨也一起拆了。”
说完，我转身就走，没有再看他一眼。
背后传来许清清尖锐的声音：“阿言，你看她！她这是什么态度！她肯定要报复我们！”
沈言没有说话，但我能感受到那道几乎要将我洞穿的目光。
走出这间我亲手设计的办公室，外面的办公区灯火通明。
无数年轻的面孔在电脑前忙碌着，为明天的上市做最后的冲刺。
他们看到我，纷纷站起来打招呼。
“周姐！”
“周姐，最终测试完成了，一切正常！”
“周姐，明天敲钟你穿什么礼服啊？肯定特别飒！”
他们眼中的崇拜和信赖，像一把把尖刀，刺得我心脏生疼。
这些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兵，是我最骄傲的团队。
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对他们挥挥手：“大家辛苦了，早点休息，明天是个大日子。”
回到自己的工位，那是一个靠窗的小隔间，比沈言的办公室小了十倍不止，但这里才是整个公司的技术心脏。
我开始收拾东西。
东西不多，一个印着公司logo的马克杯，几本翻旧了的技术手册，一张我和沈言创业初期的合照。
照片上，我们挤在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，面前是一碗泡面，笑得像两个傻子。
那时的沈言，眼里还有光，他说：“阿周，等我们公司上市了，我就在时代广场最大的屏幕上向你求婚。”
我拿起照片，看了很久，然后面无表情地将它和那堆技术手册一起，扔进了碎纸机。
刺耳的粉碎声中，我的过去，连同那些可笑的誓言，都化为了齑粉。
手机响了，是技术部主管李伟。
“周姐，你在哪？服务器A7区出现瞬时波动，虽然系统自动修复了，但我想让你看一眼才放心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用最平静的语气说：“老李，从现在开始，我离职了。公司所有的技术问题，都移交给新来的许副总负责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，然后是李伟不敢置信的咆哮：“什么？！周姐你开什么玩笑！明天就要上市了！你走了我们怎么办？那个许清清懂个屁！”
“这是沈总的决定。”
我挂断电话，将手机卡取出来，用力掰成两段，和那些碎纸屑一起，丢进了垃圾桶。
再见了，沈言。
再见了，我七年的心血。
我走出公司大楼，午夜的冷风吹在脸上，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。
心死了，就不会冷了。
3.
第二天，我睡到自然醒。
没有没完没了的警报，没有处理不完的bug，七年来，这是我第一次在早上八点之后醒来。
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，我却觉得有些恍惚。
我好像，已经不知道没有工作的日子该怎么过了。
简单洗漱后，我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电视。
财经频道正在直播纳斯达克敲钟仪式，巨大的屏幕上，是我再熟悉不过的公司logo——一颗冉冉升起的星辰。
那是我们一起设计的。
沈言穿着一身高定西装，意气风发地站在舞台中央。
许清清一袭红裙，优雅地挽着他的手臂，笑靥如花，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