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陆峥年的身体僵了一下,很快又恢复自然,他拍了拍我的背:“好,那你就在家好好休息,我明天再来看你。”

他走后,我立刻从床上坐起来,擦了擦刚才故意挤出来的眼泪。还好,他没再坚持让我去军营。

晚上十点,阿福悄悄来敲我的门。

“小姐,都准备好了。货船在三号码头等着,行李、金条、账本都已经装上船了,老爷和夫人还有爷爷,也都在船上等着您了。”

我点点头,从衣柜里拿出一个包裹,里面是我早就准备好的东西:一套男人的粗布衣服,一顶毡帽,还有一张假身份的路引,这是我让阿福托人做的,名字叫“苏青”,是个从乡下到上海投奔亲戚的商人。

“阿福,你先去船上等着,我处理完这里的事,就过去找你们。”我把包裹递给阿福,又拿出一件我的旗袍,和一枚珍珠耳环,“你把这件旗袍的衣角剪下来,再把这枚耳环放在码头的石阶上,就放在货船旁边的那片芦苇丛里,记住,要弄得像是不小心掉在那里的,还有,衣角上要沾点水和泥。”

阿福明白了我的意思,眼神有些复杂:“小姐,您真的要这么做吗?万一……”

“没有万一。”我打断他,语气坚定,“只有我‘死’了,陆峥年才会放松警惕,你们才能安全离开津门。你放心,我有办法脱身。”

阿福不再多言,接过旗袍和耳环,转身离开了。

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,深吸一口气,开始最后一步准备。

我把房间里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,像是有人进来过一样,又故意在梳妆台的抽屉里留下一张纸条,上面写着:“陆峥年,我知道你要对苏家动手,我不会让你得逞的,我们来世再见。”

做完这一切,我换上那套男人的粗布衣服,戴上毡帽,把帽檐压得很低,又在脸上抹了点锅底灰,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常年在外奔波的商人。

从后门溜出去的时候,苏家的守卫已经换成了陆峥年的人,看来他已经开始布控了,只是还没到动手的时候。

我低着头,尽量贴着墙根走,好在夜色浓,他们又没见过我穿男装的样子,竟然真的让我混了出去。

津门的夜晚很冷,街上没什么人,只有几个巡夜的警察在来回走动。我不敢走大路,专门挑小巷子走,绕了好几个弯,才终于到了三号码头。

码头上很安静,只有几盏煤油灯挂在电线杆上,昏黄的光线下,能看到一艘货船停在岸边,正是王船长的船。

芦苇丛在风里沙沙作响,我按照阿福说的,在石阶上找到了那枚珍珠耳环,还有那片沾了泥水的旗袍衣角。

很好,一切都按计划进行。

我刚要往货船那边走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。我心里一紧,立刻躲到旁边的集装箱后面,透过缝隙往外看。

是两个陆峥年的兵,正拿着手电筒在码头上来回照。

“你说,司令为什么突然让我们来码头巡逻?还说要注意有没有可疑人员?”其中一个兵抱怨道。

“谁知道呢,听说苏小姐最近不舒服,司令心情一直不好,咱们照做就是了,别多问。”另一个兵说。

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近,手电筒的光扫过我躲的集装箱。我屏住呼吸,心脏跳得飞快。如果被他们发现,一切就都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