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天晚上，”他开口，声音低哑，仿佛穿越了漫长而疲惫的旅途，“我在这座桥下，摸了整整一夜。”
轻描淡写的一句话，却像一把生锈的钝刀，猛地剖开了时光的封缄。沈薇眼前瞬间闪过画面——深夜冰冷的河水，少年疯魔般的身影在水边踉跄，徒劳地用手在淤泥和水草中摸索，直到十指被泡得发白、破皮，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。
“河水太急，它太小了。”他扯了扯嘴角，那弧度里没有半分笑意，只有无尽的苍凉，“我没找到。”
沈薇的心像是被那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，连呼吸都带着疼。
“后来，我用了很多办法。”程屹继续说着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，“我问遍了可能懂行的人，查了很多……没有用的书。最后，是一个在河边住了大半辈子的老人家告诉我，有些东西，尤其是被水带走、带着强烈念想的东西，可能会在特定的时辰，被冲到下游的回水湾，缠在特定的水草或者沉木上。”
他抬起眼，看向她，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，翻涌着十年积攒的风霜。“我不确定是不是真的。但那是我唯一的线索。”
“所以你呢？”沈薇几乎是脱口而出，她无法想象，那个在她离开后本该发愤图强、一心向上爬的程屹，会做这样的事情。“你就……一直找？”
“不全是。”程屹轻轻摇头，“我得活下去，得赚钱，得像你期望的那样……出人头地。”
他说的很简洁，但沈薇能听懂那背后的千钧重量。一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，要在冰冷的城市里挣扎向上，每一步都踩在刀尖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