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、锈迹
凌晨三点十七分,写字楼的电梯里弥漫着消毒水和外卖盒混合的酸腐味。我攥着钥匙串的手沁出冷汗,金属棱角在掌心硌出红痕——这是这个月第七次加班到这个点,整栋楼的灯只剩安全出口的绿幽幽一片,像浮在黑暗里的鬼火。
电梯在12楼卡了一下,轿厢顶的灯管滋啦闪了三下,突然灭了。应急灯亮起的瞬间,我看见角落里站着个小女孩。
她穿洗得发白的校服裙,梳着双马尾,发绳是褪色的红塑料。电梯壁的反光里,她的脸白得像纸,眼睛却亮得吓人,直勾勾盯着我攥钥匙的手。
“姐姐?”她的声音像含着块冰,“你家沙发上有人。”
我后颈的汗毛“唰”地竖起来。这栋楼里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,更何况是这个点。我强装镇定按了1楼,指尖在按钮上打滑:“小朋友,你爸妈呢?这么晚怎么一个人在这儿?”
她没回答,突然踮起脚,冰凉的手指抓住我衣角。那触感不像活人的温度,倒像刚从冰柜里捞出来的铁块。我低头看见她指甲缝里沾着黑泥,在我米白色的衬衫上掐出几个月牙形的印子。
“他藏在沙发垫后面,”她凑近我耳边,气息带着铁锈味,“手里还攥着你的剪刀。”
电梯“哐当”一声落地,门刚开条缝,我就跌了出去。夜风灌进领口,我回头看,电梯门在我身后缓缓合上,小女孩还站在里面,对着我笑,嘴角咧到耳根,露出两排尖牙。轿厢壁上,我衬衫上的月牙印居然印在了金属板上,像长上去的锈。
二、剪刀
我住的老小区没电梯,爬楼梯时腿还在抖。三楼转角的声控灯坏了半个月,物业没来修,黑得像泼了墨。我摸着墙往上挪,脚下踢到个硬东西,低头用手机一照——是把锈迹斑斑的剪刀,刀刃上沾着暗红的渣子。
这把剪刀我上周刚丢进楼下的垃圾桶,怎么会在这儿?
开门的瞬间,客厅的落地窗突然“哐当”一声撞在窗框上,窗帘被风掀起个角,外面的月光斜斜切进来,照在沙发上。
沙发垫鼓鼓囊囊的,像是有人蜷在里面。
我反手摸出鞋柜上的水果刀,指尖抖得厉害。手机电筒的光扫过沙发,米色的亚麻布上有片深色的渍,形状像个人形,边缘还在慢慢晕开。
“谁在那儿?”我的声音劈了叉。
沙发垫动了动,滚下来个东西。不是人,是我昨天穿的衬衫,就是被小女孩抓过的那件。衬衫上的月牙印变成了暗红色,像刚凝固的血。
剪刀突然从沙发底下滚出来,“咔嗒”一声弹开刀刃,正对着我的脚。
我这才发现,沙发垫后面的墙纸上,多了几个指印,小小的,像小孩子的手按上去的,指缝里还沾着黑泥——和电梯里那个小女孩的一模一样。
窗外传来猫叫,凄厉得像婴儿哭。我猛地转头,看见窗台上蹲着只黑猫,眼睛绿得发荧光,嘴里叼着个东西,仔细一看,是节断了的红塑料绳。
三、猫
这猫不是小区里的流浪猫。我住这儿三年,从没见过毛色这么黑的猫,黑得像能吸光。它盯着我手里的水果刀,喉咙里发出呼噜声,把嘴里的红绳丢在窗台上,纵身跳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