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代的大潮汹涌而来，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。
3 赊账
第二天一早，雨停了。阳光照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，泛起刺眼的白光。
马建成穿上那件最好的中山装——袖口已经磨得发白，但洗得很干净。他对着镜子系扣子时，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。
“你要去哪？”向前从里屋出来，眼睛肿着，显然一夜没睡好。
“去新星家具店。”马建成整理着衣领，“找小赵问问书柜的事。”
向前像是被刺痛了一样：“你还真去？爸，赵胜利现在是什么人你不知道？他怎么可能赊东西给我们？”
马建成没说话，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条手帕，仔细包好那本《红楼梦》，放进中山装的口袋里。
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向前抓起外套，“我倒要看看，他能给咱们什么脸色看。”
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出筒子楼。晨光中，几个老街坊正在空地上练气功，动作缓慢得像在演一出哑剧。
新星家具店在两条街外，门面崭新，玻璃擦得锃亮。店门口摆着几个组合柜，样式时髦，贴着“广东最新款”的标签。
赵胜利正坐在店里喝茶，看见他们进来，慢悠悠地放下茶杯。
“哟，马师傅，什么风把您吹来了？”他穿着笔挺的西装，头发抹得油亮。
马建成局促地站在光洁的地板上，感觉自己灰扑扑的布鞋和这里格格不入。
“小赵...赵经理，”他改了口，“我想问问，你这里有没有带玻璃门的书柜？”
赵胜利挑了挑眉，目光在父子俩之间转了一圈：“书柜？有啊，最新到的，带锁的，一百二一个。”
向前倒吸一口凉气。
马建成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书：“能不能...能不能先赊给我？下个月厂里发工资就...”
赵胜利笑了，露出两颗金牙——和王强一样的金牙，只是更亮些。
“马师傅，不是我不给您面子。”他端起茶杯，吹了吹浮沫，“现在做生意讲究资金周转，概不赊账。再说了...”
他的目光扫过马建成洗得发白的中山装：“您那点工资，怕是也还不起吧？”
向前的脸一下子涨红了：“赵胜利！你当初在厂里当学徒的时候，我爸可没少照顾你！”
“那是以前。”赵胜利放下茶杯，声音冷了下来，“现在时代不同了。向前，听说你欠了王老五的钱？我劝你还是先想想怎么还债吧，买什么书柜？”
马建成站在原地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。他想起十年前，赵胜利刚进厂时还是个毛头小子，整天跟在他后面问技术问题。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