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四个字,堵死了肆仙儿所有求情的路。

她心一沉,却不甘心就此放弃。手臂收得更紧了些,几乎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,温热的气息故意拂过他耳畔,带着点孤注一掷的媚意:“那……国师大人带仙儿走,好不好?天涯海角,仙儿……仙儿愿意跟着您!端茶递水,铺床叠被……”

这话说出来,她自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可为了活命,脸皮算什么?

容祯终于有了点反应。他极轻微地偏了下头,避开了那过于靠近的吐息,视线落在她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节上,淡淡道:“娘娘,逾矩了。”

依旧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。

肆仙儿简直要绝望了。这国师是石头做的吗?她都这样了,他居然还能稳如泰山?

就在她绞尽脑汁还想再说点什么的时候,容祯动了。

他没有粗暴地推开她,只是抬手,用那修长白皙、骨节分明的手指,轻轻捏住了她一边手腕的脉门。力道不大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、精准的控制感。

肆仙儿只觉得一股微凉的气息透入,半边手臂瞬间一麻,环住他脖颈的力道不由自主地松了。

容祯顺势后退半步,将她从自己身上“摘”了下来,动作行云流水,甚至带着点说不出的雅致。

肆仙儿脚下踉跄了一下,勉强站稳,抬头看着他,眼圈还红着,里面是真真切切的慌乱和一丝被拒绝的难堪。

月光下,容祯整理了一下被她弄皱的衣襟,姿态从容,仿佛刚才被一个宫妃投怀送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
“陛下有旨,”他不再看她,目光转向宫城深处那一片沉沉的黑暗,语气平铺直叙,“请娘娘移步钦天监,暂居些时日。”

钦天监?

肆仙儿一愣。不是直接打入天牢?也不是立刻拖去砍头?去钦天监……暂居?

这暴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难道……他真信了她那通胡说八道,以为她是什么命定之人,所以换个地方圈养起来?

一丝微弱的、不切实际的希望,如同风中残烛,在她心底摇曳起来。

“国师大人……陛下他,是什么意思?”她试探着问,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微哑。

容祯转回视线,落在她脸上,那目光似乎能穿透皮囊,直抵灵魂深处。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,只是道:“娘娘,请随臣来。”

说完,他转身,月白色的道袍在夜风中拂动,率先向着与宫墙相反的方向走去。那里停着一辆看似朴素、实则规制不低的青幔马车。

肆仙儿站在原地,看着他的背影,又回头望了望近在咫尺却已遥不可及的自由宫墙,心里五味杂陈。

跑?看样子是跑不掉了。这国师看着清瘦,刚才那一下,明显不是善茬。反抗?更是找死。

去钦天监……至少暂时不用喝毒酒了?

她咬了咬下唇,最终还是认命地、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上去。

马车轱辘碾过宫道的青石板,发出单调的声响。车内空间不大,陈设简洁,弥漫着一股淡淡的、如同容祯身上那股清浅的药草香,闻着倒让人心神宁定了些许。

肆仙儿缩在角落,偷偷打量坐在对面的容祯。

他闭目养神,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,面容平静无波,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他无关。这人……真是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人物,可惜,是个听命于暴君的、没有感情的神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