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头往顾延庭怀里缩了缩,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。
顾延庭抱着她,步履稳健地往山下走。他似乎对山路极为熟悉,即使天色昏暗,也走得飞快。
林晚背上的何首乌因为颠簸,伪装的草叶掉了一些,露出了里面黑乎乎的块茎。
顾延庭低头看了一眼,眼神闪了闪,但什么也没问。
一路无话。
快到村口的时候,顾延庭把她放在了一块大石头上。
“自己能走吗?”他问。
林晚试着动了动脚,还是疼得厉害。她摇了摇头。
顾延庭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棕色瓷瓶,扔给她:“自己擦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要走。
“等等!”林晚叫住他,“今天……谢谢你。”
她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我叫林晚。你救了我两次,我欠你两条命。”
顾延庭的脚步停住了。
他背对着她,高大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孤寂。
“不用。”他过了好一会儿,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,“以后别再上山了。”
说完,他便头也不回地大步走进了夜色里。
林晚看着他消失的背影,握紧了手里的药瓶。
瓶身还带着那个男人的体温。
她打开瓶塞,一股浓烈刺鼻的药酒味传来。她忍着疼,把药酒倒在手心,揉搓着自己红肿的脚踝。
这个顾延庭,真是个奇怪的人。
明明救了她,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。嘴上说着让她别上山,却在她找到何首乌的时候,什么都没说。
林晚揉着脚踝,心里乱糟糟的。
她甩了甩头,把这些杂念抛开。当务之急,是赶紧把何首乌换成钱。
她歇了一会儿,感觉脚踝的疼痛缓解了不少,便一瘸一拐地,趁着夜色,悄悄溜回了知青点。
知青点里静悄悄的。
李伟和苏琳大概是觉得丢人,一整天都没露面。
林晚松了口气,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床铺,把那株宝贝何首乌小心地藏在了床板底下最深的角落。
做完这一切,她才彻底放松下来。
有了这笔钱,她就可以买些复习资料。
她清楚地记得,明年,也就是1977年的冬天,国家就会恢复高考。
那是唯一一次,不看出身,不看成分,只看分数的,真正公平的鲤鱼跃龙门的机会。
上辈子,这个机会被苏琳和李伟偷走了。
这辈子,她要牢牢地把它抓在自己手里!
她要考上最好的大学,离开这个地方,把所有人都远远地甩在身后!
5
第二天,林晚借口脚崴了,跟村长请了几天假,不用下地挣工分。
这正合了她的意。
她趁着知青点的人都去上工了,背上用布裹得严严实实的何首乌,搭上了村里那辆每星期只进城一次的牛车,去了几十里外的县城。
七十年代的县城,远没有后世的繁华。街道两旁都是低矮的青砖瓦房,街上跑的,除了自行车,就是“突突突”冒着黑烟的拖拉机。
林晚凭着记忆,七拐八拐,找到了县里唯一一家国营药材收购站。
收购站里人不多,柜台后的老师傅戴着老花镜,正在打瞌睡。
林晚把包袱放在柜台上,小心翼翼地打开。
“师傅,收药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