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应？安慰？还是严厉地斥责他，切断这危险的联系？
苏雨的手指悬在键盘上，久久无法落下。窗外的雨声更大了，敲打着玻璃，如同她此刻混乱的心跳。
那个纯黑的聊天窗口，依旧静静地亮着，里面是一个灵魂破碎的哭喊，来自另一个世界，却在这个寂静的雨夜，重重地撞在了她的心上。
第四章：情感的投射
自那个雨夜之后，一切都变得不同了。
那个平行世界画家顾风酒后的疯狂告白，像一颗投入心湖的巨石，激起的涟漪久久无法平息。那些炽热、痛苦、带着毁灭感的文字，仿佛拥有某种诡异的生命力，在苏雨的脑海中扎根、盘旋。
她开始无法自控地，将目光投向现实中的顾风。
一周后，是顾云的忌日。顾风开车来接她，一同去墓园。
他依旧穿着合身的黑色西装，衬衫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，头发修剪得短而整齐。他替她拉开车门，动作精准而礼貌，说：“嫂子，节哀。”
声音平稳，没有任何起伏。
苏雨坐在副驾驶座上，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握着方向盘的双手上。指节分明，干净有力，是一双属于工程师的手，严谨地控制着方向和速度。她忽然想起那个“他”说的话——“我只能躲在画室里，一张又又一张地画你……” 那样一双手，如果握着画笔，沾染着斑斓的颜料，在画布上肆意挥洒，会是什么模样？
她偷偷侧目，打量他的侧脸。线条硬朗，下颌紧绷，眼神专注地看着前方路况，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静。那个“他”描述的痛苦和疯狂，在这张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。
可是，真的没有吗？
墓园里，细雨霏霏。顾风撑着黑色的伞，大部分倾向苏雨这边，自己的肩膀淋湿了一片。他站在顾云的墓碑前，沉默了很久，最后只是深深地鞠了三个躬，动作凝重而标准。
苏雨看着他的背影，忽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：如果此刻站在这里的是那个画家顾风，他会怎么做？他会像这样克制地鞠躬吗？还是会红着眼睛，对着冰冷的墓碑诉说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？甚至……会不会在醉酒后，在这里痛哭失声？
“走吧，嫂子，雨大了。”顾风的声音打断她的遐思。
回去的车上，苏雨忍不住开口，试图寻找一丝裂痕：“顾风，你平时……有什么爱好吗？比如，画画之类的？”
顾风似乎有些意外，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，回答简洁：“没有。工作很忙，偶尔健身。”
看，这就是现实。冷静、理性、按部就班。
可苏雨发现自己停不下来了。
家族聚餐时，她会观察顾风用餐的姿态，想象那个“他”或许会更随性，甚至带着点艺术家的邋遢和不拘小节；听到他与人讨论建筑结构力学时，她会幻想那个“他”正用同样专注的神情，与人辩论着某个画派的色彩运用……
她甚至在一次独自整理顾云旧物时，找到了一本顾风学生时代的素描本。她像做贼一样飞快地翻看，里面只有严谨的建筑结构草图和一些几何图形，没有一张人物，更没有她。
她失望地合上本子，心里却更加混乱。
她清楚地知道，现实中的顾风和她，仅仅是法律上的叔嫂关系，疏远而客气。他是一块冷静的冰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