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
我盯着手机屏幕上林薇发来的那条微信，指尖微微发凉。
"你那个穷酸表叔什么时候走？看着就倒胃口。"
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，我站在公司顶楼的落地窗边，俯瞰着这座城市的车水马龙。二十七层的视野很好，足以将大半个金融区尽收眼底。
"快了，就这几天。"我回复得云淡风轻。
放下手机，我转身看向坐在真皮沙发上的中年男人。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，袖口甚至有些磨损，但脊背挺得笔直。
"表叔，林氏集团那边又来催了。"我给他斟了杯茶，"这是第三轮谈判了。"
表叔，陈建华，我父亲生前最敬重的堂弟。一个月前从老家来找我时，背着一个破旧的帆布包，鞋底都磨薄了。林薇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。
"小默，你说签，我就签。"表叔端起茶杯，语气平静，"当年要不是你父亲供我读书，我也不会有今天。"
我笑了笑，没有接话。是啊，谁能想到这个看似寒酸的中年男人，就是掌控着华南最大建材供应链的建华集团创始人呢？
"再等等吧。"我说，"让林薇再急一会儿。"
表叔看了我一眼，目光深邃："你确定要这么做？"
我走到办公桌前，拿起那份被林薇随手扔在茶几上的离婚协议。上面她的签名龙飞凤舞，像是在完成一件迫不及待的事。
"她昨天签的字。"我的指尖抚过纸张边缘，"说我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。"
表叔叹了口气："你这孩子，从小就要强。明明是你一手创办的默远资本，非要让我这个老头子当法人。"
"这样清净。"我轻声道，"至少能看清很多人，很多事。"
记得表叔刚来的那天，林薇当着我的面就甩了脸色。
"陈默，你们家怎么尽是这种穷亲戚？能不能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家里带？"
那时表叔就站在门口，手里还提着老家带来的土特产。我清楚地看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诧异，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。
"薇薇，这是表叔。"我试图缓和气氛。
"表叔？"林薇嗤笑一声，"又来打秋风的吧？陈默我告诉你，我家不是开慈善机构的。"
那天晚上，表叔执意要住酒店。我送他去的路上，他一直沉默。直到酒店门口，他才拍拍我的肩膀："小默，你这日子过得不容易。"
我苦笑着摇头。确实不容易。为了配得上林家大小姐，我拼命工作，却始终入不了她和她家人的眼。在他们看来，我永远都是那个靠林家施舍的穷小子。
"明天我去你公司看看。"表叔突然说。
我愣了一下。默远资本虽然是我一手创办，但表叔确实是名义上的最大股东。当初为了规避一些风险，我把大部分股权转到了他名下。
"好。"我应了下来。
第二天，表叔穿着那身洗得发白的衬衫出现在公司时，前台的小姑娘差点把他当成送快递的。直到我亲自下楼迎接，员工们才意识到这个"穷酸老头"不简单。
"装得挺像。"表叔参观完公司，在我办公室坐下时说，"连我都快信了自己是个穷亲戚。"
我给他泡茶："这样挺好，能看清很多事。"
比如林薇的势利，她家人的傲慢，还有我在这个婚姻里的卑微。
手机突然震动，是林薇的电话。我让铃声响了三声才接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