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个人走夜路回家，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。我快他也快，我慢他也慢。我猛地回头，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。
巷子长得像没有尽头。
路灯坏了两盏，剩下的一盏苟延残喘，发出滋滋的电流声，把黑暗烫出一小片昏黄的光晕。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，扭曲地投在前方的水泥地上。除此之外，还有另一个声音。
另一个脚步声。
它不远不近地缀在后面。
我走，它也走。我停，它也停。鞋底摩擦地面的节奏，几乎和我的一模一样，只是慢了半拍，像个拙劣的回声。可这回声带着重量，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后心。
冷汗悄无声息地顺着脊椎沟往下滑。
是谁？抢劫的？还是……
我不敢细想，只是加快了脚步。身后的步子也立刻紧凑起来，嗒，嗒，嗒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绷紧的神经上。我猛地收住脚，企图听清它的具体位置。
万籁俱寂。
只有夜风吹过巷口垃圾桶盖子的呜咽。那个脚步声，在我停下的瞬间，也消失了。
它停了？还是……就在我身后极近的地方，所以听不出步距的变化？
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蛇，倏地钻进脑子。我几乎是本能地，再一次，狠狠扭过头去。
视线所及，空荡荡的巷子。借着那点奄奄一息的灯光，能看到地面粗粝的纹理，以及几片被风卷动的落叶。
什么都没有。
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撞得肋骨生疼。我转回头，几乎是跑了起来。家，就在前面了，已经能看到单元楼那扇锈蚀的铁门轮廓。
冲上台阶，手忙脚乱地掏出钥匙，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定了定神。安全了，马上就安全了。我把钥匙往锁孔里插，手指因为紧张有些发抖。
就在这时，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。
这个时候谁会发短信？我下意识地摸出手机，屏幕的光亮在黑暗中有些刺眼。
发信人：妈妈。
内容只有一句话：
「千万别回头！你每次回头，它就会离你更近一步。」
血液好像瞬间凝固了。
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，头皮阵阵发麻。我拿着手机，僵在原地，动弹不得。
刚才……我回头看了几次？
第一次是刚进巷子，觉得不对劲的时候。
第二次是走到那盏坏掉的路灯下。
第三次，第四次……被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折磨得几乎崩溃，一次又一次地猛然回身……
钥匙还插在锁孔里，冰冷的触感变得清晰无比。
我慢慢地，极其缓慢地，低下头。
手机屏幕的光，微弱地照亮了身前一小块地面，也隐约映出了身后……
在我自己的影子后面，紧贴着我的脚跟，还有一道更浓、更暗的影子轮廓。
而在我和那道影子之间，借着那点微光，能看到水泥台阶上，清晰地印着几组脚印。
我的运动鞋印在前面。
在后面，紧挨着，几乎一步一随，是另一串脚印。
脚尖朝着我，脚跟朝着我来的方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