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从供销社出来,林晚秋没敢耽搁,先往粮站走。粮站门口已经排起了短队,大多是提着布口袋的村民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盼头——粮食,是这年月最金贵的东西。她站在队尾,手里攥着那12元钱,指尖都有些发热,心里反复盘算着:得买够吃的,还得给母亲买药,一分钱都不能乱花。

轮到她时,粮站的工作人员头也没抬,手里的算盘打得“噼啪”响:“要多少?玉米面限量,每人最多10斤。”

“同志,我要10斤玉米面。”林晚秋递过去8元钱,看着工作人员用铁皮斗秤称出金黄的玉米面,颗粒饱满,没有杂质,比家里缸底那点强太多。玉米面倒进她带来的旧布口袋里——这袋子是母亲年轻时用的,边角都磨出了毛边,此刻却被撑得鼓鼓的,拎在手里沉甸甸的,让她心里也跟着踏实起来。

接着她又往卫生院跑。卫生院的门脸不大,白墙有些斑驳,里面弥漫着淡淡的药味。她走到药房窗口,小声却急切地问:“同志,有没有治咳嗽的药?我娘咳得厉害。”

售货员翻了翻药柜,从最里面拿出两瓶棕色的玻璃瓶,瓶身上贴着“复方甘草合剂”的标签:“只剩最后两瓶了,3元一瓶,要吗?”

“要!”林晚秋想都没想,立刻递过去3元钱,小心翼翼地把药揣进怀里——玻璃瓶冰凉,却像揣着团火,这是母亲的希望,可不能摔了。

等回到家,已是晌午。林晚秋放下东西就往灶台跑,先把黑黢黢的铁锅刷干净,添上井水,再从布口袋里抓出两大把玉米面,用凉水调成没有疙瘩的糊状。等锅里的水“咕嘟咕嘟”冒起白泡,她一边把面糊往锅里倒,一边用筷子不停搅拌,手腕酸了也不敢停,就怕糊底浪费了粮食。

没多久,金黄的玉米面粥就在锅里翻滚,浓郁的香味飘满了小院,连趴在院角玩泥巴的小文都被吸引过来,凑到灶台边,小鼻子不停嗅着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锅里,满是渴望。

第6章:献良策——荒坡地里的“新章程”

开春的风还裹着残冬的凉意,红星村的广播杆上绑着的大喇叭,天天响着“包产到户”的政策宣讲,可村委门口的老槐树下,却天天聚着愁眉苦脸的村民——好地就那么几片黑土,家家都想抢着承包,你争我夺了半个月,土地分配的事愣是没定下来。村支书张建国天天蹲在槐树下抽烟,烟蒂扔了一地,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。

林晚秋看在眼里,心里早有了盘算。她趁着早晚空闲,花了两天时间,绕着村子的土地转了个遍:村东的“黑土湾”是块宝地,土层厚、肥力足,种玉米能亩产千斤;村西的“沙岗子”保水差,只能种耐旱的豆子和高粱;最偏的是村北的“乱石坡”,满地碎石子,土层薄得能看见石头,常年荒着没人要,可这片坡地离自家近,而且她记得,这种坡地虽然贫瘠,种红薯、土豆这类耐贫瘠的作物却正合适,只要改良一下土壤,未必不能有收成。

这天傍晚,林晚秋揣着两个热乎乎的玉米面窝头——那是家里省下来的口粮,又用布包了半把去年晒干的红枣,往村支书家走。张建国正坐在门槛上抽烟,看见她来,愣了愣:“晚秋?你咋来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