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不知道多久，或许是几秒，或许是几分钟，周叙白才微微抬起头，但手臂依然撑在她身体两侧的玻璃上，将她困在他与夜色之间。他的额头轻轻抵着她的，呼吸还有些乱，眼神一瞬不瞬地锁着她，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。
林晚深吸一口气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情绪。她抬起眼，直视着他，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恢复了清明，甚至还带上了一点狡黠的、如同狐狸般的光芒。
“插队？”她轻轻重复，尾音微微上扬，“周学长，凭什么呢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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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凭我喜欢你，林晚。”
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，在她心湖里漾开一圈圈涟漪。周叙白说完，便紧紧抿住了唇，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漫上薄红，眼神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紧张，还有一丝……生怕被拒绝的脆弱？
林晚怔住了。她设想过很多种周叙白的反应，或许是商业精英式的利益交换，或许是成年男女间的暧昧游戏，唯独没想过是这样直白、甚至带着点少年莽撞的告白。
喜欢？从他周叙白口中说出来？
她忽然想起大学时，她旁听过他所在的金融系一堂公开课。那时他作为学生代表发言，逻辑清晰，言辞犀利，面对教授的刁钻提问应对自如，整个人像是在发光。而她，只是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、心怀爱慕的听众。距离远得如同隔着银河。
现在，银河那端的人，来到了她面前，对她说“喜欢”。
荒谬感夹杂着一丝隐秘的快意，如同细小的电流窜过四肢百骸。
她轻轻挣了一下，周叙白的手臂立刻僵硬，却固执地没有放开。林晚叹了口气，声音听不出喜怒：“周叙白，你先放开我。我们……需要谈谈。”
他凝视了她几秒，似乎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实性，最终还是缓缓松开了手臂，但身体依旧站得很近，保持着一种极具存在感的压迫。
林晚转身，走向套房内的沙发，姿态优雅地坐下，将酒杯放在面前的茶几上。她需要一点空间，来理清这突如其来的混乱。
“什么时候开始的？”她问，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一份商业计划书。
周叙白跟过来，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，身体微微前倾，手肘撑在膝盖上，十指交叉。“如果我说，比你想象的要早得多，你信吗？”
林晚挑眉，示意他继续。
“高中的时候，我就记得你。总是和唐果在一起，笑起来眼睛弯弯的，很有感染力。”他顿了顿，似乎在回忆，“后来在大学，也经常看到你。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看书，在社团活动里忙前忙后，明明不是学生干部，却为了帮一个被欺负的低年级学妹，跑去和学生会主席据理力争……”
林晚有些愕然。这些细节，连她自己都快忘了。她从未想过，在她默默注视着他的那些年里，他也同样在观察着她？这怎么可能？
“那你为什么……”为什么从未有所表示？为什么永远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？让她一个人，在漫长的暗恋里，独自品尝了所有的酸甜苦辣。
周叙白苦笑了一下，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。“因为怯懦，也因为……骄傲。”
他抬起眼，目光坦诚地迎上她的审视：“林晚，那时的我，被家庭、被周围的环境推着往前走，必须成为一个‘完美’的模板。我觉得感情也应该是水到渠成的，应该在合适的时间，遇到‘合适’的人。我承认，我对你有好感，甚至可以说是被你吸引，但我一直告诉自己，那不是‘正确’的时机。我忙着学业，忙着规划未来，忙着成为别人期待中的周叙白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