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或者,是沈析?他用这种方式警告她闭嘴?不,不像。他当时的反应是真的,那种被撕开旧伤疤的剧痛演不出来。
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,慢慢滑坐到地上。地板传来的凉意让她混乱的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。脑海里依旧空荡,那些吵闹的“读者”彻底消失了,只剩下她自己的呼吸声,清晰得可怕。
孤独。前所未有的孤独。
她抱紧膝盖,将脸埋进去。母亲的早逝,为了医药费签下的协议,三年如同镜花水月的婚姻,一个可能根本不是“正主”的白月光,一个在暗处窥伺、发出警告的未知者……
所有的一切,像沉重的潮水,几乎要将她淹没。
不行。 不能这样。
她猛地抬起头,深深吸了一口气,再缓缓吐出。眼底那点短暂的脆弱被强行压了下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后孤注一掷的冷硬。
她拿起手机,直接拨通了沈析的号码。
响了很久,就在她以为他不会接的时候,电话通了。
那边很安静,只有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。
“喂。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,远不如下午在街角时那般咄咄逼人。
林晚照没有废话,直接切入主题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:“我收到一条短信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。“什么短信?”
“未知号码。内容是‘你知道了’。”她顿了顿,补充道,“就在我回家后不久。”
沈析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。隔着电话,林晚照都能感觉到那股骤然绷紧的气氛。
“号码发给我。”他命令道,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,甚至带上了一种肃杀的意味。
“已经发你了。”林晚照操作完,继续说,“沈析,我不想再猜谜了。也不想再做那个被蒙在鼓里,随时可能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危险盯上的傻子。”
“你想怎么样?”他问。
“合作。”林晚照清晰地说出这两个字,“告诉我,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?那个‘真正的’顾清漪在哪里?现在回来的这个,又是谁?”
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。
久到林晚照以为他会直接挂断。
然后,她听到他极轻地、几乎像是叹息般的声音:
“……电话里说不清楚。”
“那就见面说。”
“现在不行。”他拒绝,“我在医院。”
顾清漪。又是顾清漪。
林晚照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,指节泛白。心底那点刚刚升起的、可笑的期待,瞬间被碾碎。 “是吗?”她扯了扯嘴角,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厌恶的凉薄,“那等你什么时候‘方便’了,再联系我吧。不过,沈总,提醒你一句,对方既然能发短信给我,未必不能做别的。下一次,可能就不只是短信了。”
说完,她直接挂断了电话。动作干脆利落,没有一丝留恋。
她将手机扔在沙发上,走到书桌前,打开了《替身》的文档。屏幕的光映亮她没什么表情的脸。
她开始敲字,指尖用力,像是在叩问着什么。
“恐惧源于未知。当你知道你的敌人是谁,哪怕他再强大,你也拥有了面对他的勇气。最可怕的是,你连敌人是谁,在哪里,都不知道。”
“而我,正在从一团浓雾里,试图勾勒出那个影子的轮廓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