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写下了和顾西洲的会面，写下了沈析骤变的脸色，写下了那条神秘的短信。她将自己的恐惧、怀疑、分析和盘托出，展现在文字里。
写作，是她唯一的武器，也是她梳理混乱思绪的唯一方式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门口传来极其轻微的、像是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。
林晚照敲击键盘的手指猛地停住，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。她屏住呼吸，悄无声息地站起身，顺手抄起了桌边沉重的黄铜书立，紧紧握在手里，一步步挪到门后。
锁孔转动的声音停了。外面的人似乎也在犹豫。
紧接着，是几下克制的、规律的敲门声。
咚。咚。咚。
不疾不徐，带着一种熟悉的、令人心安的节奏。
林晚照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，但握着书立的手并未放开。她透过猫眼向外看去。
门外站着的人，是沈析。
他穿着下午那件黑色大衣，肩头似乎被夜露打湿了，脸色在楼道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，眼底带着浓重的倦意，还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他没有带助理，没有带保镖，独自一人。
林晚照沉默地看着他，没有开门。
沈析似乎知道她在门后，他抬起手，用指节又轻轻敲了三下门框，声音低沉，穿过薄薄的门板，清晰地传入她耳中。
“开门，林晚照。”他说，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妥协的疲惫，“我告诉你……你想知道的一切。”
门板像一道脆弱的结界，隔开两个揣着秘密的人。
沈析的声音透过木质纤维，带着夜露的湿气和一种卸下伪装的疲惫，敲在林晚照的心上。
她握着黄铜书立的手指紧了又松，松了又紧。脑海里依旧空荡，那些吵闹的“读者”没有给出任何提示或警告。此刻，只有她自己的判断。
最终，她放下书立，咔哒一声，拧开了门锁。
门外的沈析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快开门，身形微顿。他走进来，带进一股室外的凉意和淡淡的消毒水味。他没有打量这间狭小却整洁的临时公寓，目光直接落在林晚照脸上，像在确认什么。
林晚照关上门，背靠着门板，没有请他坐的意思。“说吧。”
沈析站在客厅中央，头顶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，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深邃难测。他沉默了几秒，像是在组织语言，又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。
“八年前，”他开口，声音低哑，“顾家确实有一对双胞胎。姐姐叫顾清漪，妹妹叫顾清浅。”
林晚照的心跳漏了一拍。弹幕的信息，竟然是真的。
“她们长得很像，但性格截然不同。清漪……活泼，骄傲，像一团火。清浅则安静，内向，身体也不太好。”沈析的视线落在虚空处，仿佛在看一段遥远的过往，“我和清漪…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，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会顺理成章地在一起。”
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怀念的痛楚，那么真实，刺得林晚照眼睛发涩。
“后来呢？”她问，声音有些发紧。
“后来……”沈析喉结滚动了一下，“出了一场意外。一场……车祸。”
林晚照屏住呼吸。
“清漪在那场车祸里……去世了。”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林晚照看着沈析骤然痛苦地闭上的眼睛，看着他紧握的、指节泛白的拳头，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。所以，照片上那个明媚的少女，真的已经不在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