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未黑,这次少年早早地来到树下,树上的人却没有来,看见一棵嫩嫩的树枝上挂着烟盒,像是有人特意要他发现一样,取下一看,是树上的人留下的:“喂,我今天不来了,但愿今天你见到了那个重要的人,今天我要去县里的高中报到,不过很快就会回来,因为还要隔两个星期才开学,你要是不介意,可以后天到树下,我在树上等着你。”歪歪扭扭的字迹,像是很着急的样子。
终于夕阳西下,山里的一切如期地换上了银装,少年今天特意加快了采茶的速度。
“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”,树上的人看着月亮说。少年还是坐在树下,“我也好奇那像鸡爪的字是不是你写嘛”,树上的人轻轻地甩着脚,“切,那天我走得急,话说你见到她了吗?”
少年随意地捡起树枝,搭建着树枝房屋,“见到了,她那天穿的和往常不一样,像是要去一个很重要的地方,一个抽着旱烟的男人牵着她的手,往客运站的方向走,期间,那男人还离开了一会儿,可我还是没来得及和她说话”,少年顿了顿,“她会不会不回来了?”
“也许她和我一样,去县里高中读书呢”,“那你会回来吗?”“回来,放假就回来嘛,我爸说了,以后能出去就出去,最好能在县里找份工作”,“你也是这么想的吗?”“我才不呢,我感觉哪里都比不上自己家”。
午夜将近,少年怎么也睡不着,心想那姑娘的声音也像树上的人一样动听吗?也许见不到树上的人,才会对她的声音格外的敏感,再怎么说,树上的人也算是朋友,真希望见她一面,一睹真容。
少年起身向屋外走去,蹲在门外,微风吹过,空气中带着清新的泥土和门前番石榴的香气,随手拿起爷爷用来编箩筐的竹条编一个盒子,突然一股揪心的疼,一看是竹条划了手,少年没有理会,继续编制,最后用妈妈织布的线栓成了一个漂亮的挂坠,可惜盒子的一角沾上了血迹,怎么洗都洗不掉,不过想必树上的人不会介意的。
想来也真是奇怪,一个是见得到说不上话的姑娘,一个是说上话看不见脸的女孩。他把挂坠扔上去,树上的人一把就抓到了,“啧啧,手艺不错啊。”“有点小缺陷,你别介意,我也是头一次做,看着街上买的女孩子多,你要去县里上学了,我也没什么送你的,就学着做了。”“行,回去我就把它挂我书包上,哈哈,万一你那重要的姑娘恰好和我认识,你就说一声,我带她来见你。”“行。”
可能正如女孩所说的,那姑娘也去县里上学了,但少年去赶街,还是习惯在同一个位置等上半天,可能这周也见不到了,少年收拾起东西准备要走。
突然,一个熟悉的身影与自己擦肩而过,少年转头看姑娘的背影,他能确定就是那个姑娘,姑娘还是牵着那个抽旱烟的男人,向快要出发的班车赶去,背着书包,书包上的挂坠随着她走路的弧度摇摆着,少年定睛一看,挂坠,挂坠!那个角上的血迹,等少年反应过来,追上前去,去县城的班车已经出发了。少年去榕树下等过多次未果,背上行囊外出打工了。
其实,我就是那个少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