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袖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,里面是些灰褐色的粉末。
“这是我前几日托人从城外药铺买的,能让人脉息微弱,像假死一般,几个时辰后便会自行醒来。”沈清辞的声音压得极低,“出了城,过了渭水,便是连绵的山。到时候,就看我们的了。”
晚翠眼睛一亮,又有些担心:“可是小姐,护卫那么多,我们怎么……”
“我已经安排好了。”沈清辞的眼神沉静,“马车上的干粮和水,我动了点手脚,今晚他们会睡个好觉。”
晚翠看着自家小姐,忽然觉得眼前的沈清辞,好像和以前那个只会默默忍受的小姐不一样了。她的眼睛里,藏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。
车队缓缓驶离京城,将那座朱墙琉璃瓦的牢笼抛在身后。
沈清辞撩开车帘一角,看着越来越远的城门,心里没有留恋,只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。
沈敬言,柳姨娘,沈明月,顾昀舟,赵贵妃,还有那个默许了这一切的皇帝……你们欠我的,我会一点一点,连本带利地讨回来。
车队走了五天,抵达渭水河畔。按照行程,需要在这里休整一晚,明日过河。
河边有一处废弃的驿站,护卫们将沈清辞和晚翠安置在最里面的房间,其余人则在外面搭帐篷休息。
夜深人静,沈清辞听到外面传来均匀的鼾声,知道药起作用了。
她迅速换上一身早就备好的粗布男装,又拿出一个小巧的瓷瓶,倒出里面的膏体,仔细地涂抹在脸上。这膏体是她生母留下的遗物,据说能改变容貌,虽不能完全变成另一个人,却能让熟悉的人也认不出来。
片刻后,镜中映出一张平平无奇的少年脸,眉眼寡淡,皮肤黝黑,只有那双眼睛,依旧清亮锐利。
“小姐,这……这太像了!”晚翠惊讶地捂住嘴。
沈清辞点点头,将那套凤冠霞帔和一些贵重的首饰塞进床底的暗格里——这些东西,以后或许还有用。她又将那包假死药化在水里,自己喝了一半,给晚翠也喝了一半。
“记住,无论发生什么,都别睁眼,别出声。”沈清辞叮嘱道。
晚翠用力点头,躺到床上,很快便失去了意识。沈清辞也躺了下来,药效发作,她的呼吸渐渐微弱,体温也开始下降。
半个时辰后,她算准时间,用藏在指甲缝里的银针,轻轻刺了一下自己的穴位。
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。
守在门外的护卫立刻冲了进来,看到“沈清辞”面色青紫,呼吸困难,吓了一跳:“不好!和亲使大人!快来!”
负责此次和亲的是礼部侍郎,一个胆小怕事的老头。他跑进来一看,也慌了神:“快!快叫大夫!”
可这荒郊野外,哪来的大夫?
“沈小姐”的呼吸越来越微弱,最后头一歪,没了声息。
侍郎吓得腿都软了:“这……这可怎么办?北狄的人还在前面等着,要是知道和亲的贵女死了,岂不是要开战?”
一个护卫出主意:“大人,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,不如……就说沈小姐意外落水,不幸身亡,就地安葬?反正除了我们,也没人知道。等过了河,到了北狄境内,再想办法圆过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