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很好。这才像真的。

期间,沈钰带着他的新美妾来过一次。大约是嫌琉璃这里的病气沾染了他。他站在门口,逆着光,轮廓依旧俊美得令人心折,也冰冷得如同雕塑。

“还是这般不成样子。”他语气里没有丝毫动容,只有不耐。那美妾用绣着缠枝莲的丝帕掩着口鼻,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。

琉璃伏在床边,剧烈地咳嗽,用尽力气让自己咳得更惨烈些,肩膀单薄得像是下一刻就要碎裂。她没有抬头看他,只是盯着地面,直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。

咳血是从一个清晨开始的。

第一口血呕在掌心,鲜红刺目,带着脏腑破裂的温热。琉璃看着那抹红,竟然轻轻笑了。

琉璃算准了他宴请几位军中同僚的日子。还是在那个临水的水榭,丝竹管弦,笑语喧阗。琉璃穿着最早那件他逼她穿上的,酷似他白月光的水蓝色襦裙,裙子已经空荡得不像话。她没有梳妆,脸色是一种近乎透明的惨白,唯有唇边沾染着未擦净的血迹,红得诡异。

琉璃扶着门框,出现在水榭入口。乐声停了,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她身上,这一次,是纯粹的惊愕。

沈钰皱起眉头,放下酒杯:“你来做什么?滚回去!”

她没有动,只是看着他,然后,猛地弯下腰,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。大股大股的鲜血从我口中涌出,溅落在光洁如镜的地板上,溅上我水蓝色的裙摆,晕开一朵朵绝望的花。

满座皆惊,有女客发出了短促的尖叫。

琉璃抬起头,唇边血迹蜿蜒,看着沈钰那张终于变了颜色的脸,气若游丝:“王爷……这次……可是……装得像了?”

说完,她再也支撑不住,软软地向前倒去,意识陷入黑暗前,最后看到的,是他骤然站起的身影,和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,她从未见过的惊惶。

再醒来时,是在一个陌生的、暖和的房间里。太医刚诊完脉,面色凝重地向沈钰回话:“……这位姑娘是中了毒,一种西域奇毒,毒性缓慢,但侵入肺腑,如今已是……油尽灯枯之兆。”

“中毒?”沈钰的声音紧绷,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,“谁干的?”

他开始疯了似的查。清洗后院,刑讯可能接触琉璃饮食的仆役。整个王府被他搅得天翻地覆,人人自危。他不再去美妾那里,日日守在我病榻前,眼神复杂地看着琉璃昏睡或咳血。有时他会抓住她的手,力气大得捏碎骨头,一遍遍问:“是谁?告诉我是谁?”

琉璃虚弱地别开脸,闭口不言。只是偶尔,在他提到“西域”二字时,睫毛会难以控制地轻轻一颤。

他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反应。

线索被有意无意地引向了那位远在江南的“白月光”。她母家与西域商人素有往来。沈钰派人星夜兼程南下调查,带回来的证据,有她母家采购此药的隐秘记录,有她身边老仆“不小心”透露的,她对沈钰身边出现酷似自己的女子感到“困扰”和“厌恶”的言语。

铁证如山。

据说沈钰看着那些证据,在书房里静坐了一整夜,第二天出来时,眼底是一片猩红的、毁天灭地的疯狂。他如何处置那位白月光,不得而知。只听说江南的某座深宅大院,一夜之间凋零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