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娘让我替妹妹出嫁,嫁妆是一碗毒药和一口棺材。
夫家,是活不过三个月的病秧子靖王府。
毒药是怕我路上不听话,棺材是怕我死在半路,方便收尸。
我当着她的面,将那碗毒药一饮而尽。
她以为我死定了。
可她不知道,我刚从地狱爬回来,我这条命,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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吱呀一声,门被推开,冷风就灌了进来。
我抬起头。来人是我的生母,相国夫人。
她身后没跟着下人,竟是自己端着个托盘。
这座废院,想来是下人都嫌晦气。
她杵到我面前,把托盘往那张布满裂纹的旧木桌上重重一掼。
砰。
震起一圈灰。
托盘上是一只青瓷碗,里面盛着乌黑的汤药,还冒着热气。
一股子苦杏仁味,闻着就叫人犯恶心。
她说,这是安神汤。
让我今夜,睡个好觉。
明天,好安安分分地嫁去靖王府。
替我那金尊玉贵的妹妹去冲喜,去守活寡。
说白了,就是去死。
她扫视我的眼神,没有一丝母亲该有的关爱,只有冰冷的审视。
「清微。」
她的声音里什么情绪也没有,「时辰快到了,喝了它。」
这不是商量,是命令。
我低下头。
十年了。
自从我被测出灵脉闭塞,就一直住在这个破院子里。
吃的都是下人吃剩的冷饭,穿的也是府里下人淘汰的旧布衣。
她从未踏足这里一步。
今天,她自己来了。
为了送我上路。
我嗓子发干,声音挤出来又轻又哑,还带着点儿抖。
「母亲……女儿……怕。」
她嘴角扯了一下,是毫不掩饰的讥讽。
「怕什么。」
「能替你妹妹嫁给靖王,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。」
「喝了它,安分上路。别再给慕家添晦气。」
福气,晦气。
在她眼里,我这个嫡长女的价值也就这么多。
不喝,就是抗命,下一刻就会被乱棍打死。
喝了,就是「安分赴死」。
横竖都是死。
他们要我死得「清清楚楚,微不足道」,连名字都是一个笑话。
我伸出手,那指尖因常年食不果腹泛着一层青白,端起滚烫的汤碗时指尖被烫得生疼,可我只是看着她,把碗凑到嘴边。
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,等着看我咽气。
我仰起头,咕嘟一声,把乌黑的药汁灌了下去。
又苦又辣,一团火从喉咙直直烧进胃里。
我喝完了,一滴都没剩。
她盯着我喝完,眼神里的戒备才算卸下,嘴角挂上了一丝满意。
她养的这个废物,总算有了最后一点用处。
我将空碗放回桌上:
「母亲,我喝完了。」
她一句话没说,扭头便走,裙摆利落地划过,没带走一片灰尘。
哐当一声门关上,屋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。
下一秒,我猛地抬手,拔下头上那根唯一的木簪,用力一拧。
簪尾裂开,弹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。
我没有半点犹豫,用针尖对准左手食指的指尖,猛地刺了下去。
钻心的疼。
血珠立刻就冒了出来,但不是红色的,而是乌黑色,还有些粘稠。
我死死掐住指根,用尽力气把毒血往外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