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站在原地,故意让脸色煞白,身子也跟着抖了起来。
这时,一件还带着体温的斗篷披在了我身上。
是萧衍。
他走到我身边,把我拉到身后护住。
他声音很低,贴着我耳朵说:
「本王的人,想做什么都可以。」
13
宫宴那场风波算是过去了,王府里难得清静了几天。
我把自己锁在药房里。三天。不眠不休。翻遍了古籍,就为了找出根除噬心蛊的法子。
烛火晃得人眼晕,满屋子的药气熏得人头发昏,我的精神跟体力都绷到了头。
第四天清晨,眼前一黑,我整个人栽进那堆半人高的药典里,彻底没了知觉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一阵寒意把我冻醒了。
我睁开眼,还趴在桌上,身上却多了件披风,玄色的,带着一股子龙涎香。很暖和,把药房里那股子阴冷都给压下去了。
我一低头,手边多了本东西。
一本线装的毒经,书页都黄了,看着就是孤本。
我翻开书页,瞳孔一紧。
上面全是朱砂批注,字迹苍劲有力。那笔迹……竟跟我写药效记录时有几分像。
翻到一页,我愣住了,这不就是我前几天怎么也想不通的那个坎儿么。
就在那一页的空白处,他用朱笔写着:「蛊为活物,其性畏火,亦畏极寒。以毒攻毒,不若以性克之。可试冰火两仪针,先以火针断其根,再以冰针封其穴。」
短短几句话,一下就把我点透了。
我盯着那些批注,又往后翻了几页。我发现,他很多地方的想法,竟跟我不谋而合。不,甚至比我想得还要深。
这个人……他对毒的理解,竟然一点不比我差。
那一刻,我心底翻上来一股怪异的感觉。
不是面对盟友的算计,也不是面对敌人的戒备,而是一种棋逢对手的激赏,还有……共鸣。
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,但也是这世上唯一能看懂对方的人。
我把毒经收好,又把披风裹紧了些。
心底那块冻了多年的冰,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。
第二天见到萧衍,我把毒经还给他。
他接过书没说话,目光只在我脸上停了一瞬,像是在看我死没死透。
他转身要走,我却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。
「王爷。」
他回头。
「谢了。」我说。
他没出声,嘴角极轻地勾了下,扭头走了。
14
识破慕临渊的毒计后,我跟萧衍之间,有些东西不一样了。那层猜忌的冰没化干净,但裂了条缝,够我们俩在刀尖上站个伴。
一天,他塞给我一株药草,是罕见的「霜见草」,只长在至阴的地方,能暂时压住他体内的燥火。
「去一趟皇陵,」他声音没什么起伏,「交给东陵守陵的,一个姓钟的老花匠。」
我心里犯嘀咕。
皇陵是禁地,晦气得很,送个药跑那儿干嘛?
但我没问,接了药草。
这算是他头一回,主动让我看他的一步棋。不管这棋后头藏着什么,总归是种试探,一种信任。
马车在皇陵外停下,我自个儿走了进去。东陵最偏,葬的都是些早夭的皇子,早就荒了。
老远就瞅见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,提了把破铜壶,正给几株蔫了吧唧的菊花浇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