哗啦——
族谱摊开的瞬间，我呼吸停了。泛黄的宣纸上，穿杏红襦裙的少女站在梨花树下，眉心一点朱砂。画旁题着蝇头小楷：昭元九年，九妹及笄。
“谁让你进来的？”
顾临川的声音贴着后颈炸开。我转身时带倒了砚台，墨汁泼在画上公主的裙角。他一把扣住我手腕，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骨头。
“这画上的人……”
“远房表妹。”他抢过话头，睫毛在眼下投出两片阴影，“死了几百年了。”
夜里我被安排在二楼客房。月光透过雕花窗棂，在地上爬出奇怪的格子。翻来覆去睡不着，我光脚摸到书房门口。
门缝漏出的灯光里，顾临川正用镊子夹着什么对着灯看。那东西在光下泛着熟悉的金色——是母后的凤钗！
我猛地推开门。
凤钗被他迅速塞进丝绒盒，桌上还摊着张墓室结构图。他皱眉的样子和太子哥哥训我时一模一样：“公主都爱半夜乱闯？”
“你偷我东西！”
“这是上个月出土的文物。”他敲敲玻璃柜，里头躺着和我头上如出一辙的金步摇，“需要我报警查查你的首饰来源吗？”
我噎住了。窗外突然传来汽车急刹声，顾临川脸色骤变。他拽着我蹲到窗台下，食指竖在唇前。
楼下响起老人的咳嗽声。
“小林啊。”木楼梯吱呀作响，“你要的公主墓壁画摹本我带来了。”
顾临川把我往书架后头塞，我踩到他拖鞋，两人一起栽进沙发里。老人推门看见的就是这副场景——我跨坐在顾临川腰上，他的手掌正贴着我后颈那颗胭脂痣。
“九公主？！”白发老头手里的卷轴啪嗒掉在地上。
顾临川一个翻身把我挡在身后：“老师认错了，这是我表妹周云。”
老人眼神在我和墙上挂画之间来回扫，突然笑得意味深长：“临川，你父亲当年托我找的东西……”他故意拖长调子，“是不是该物归原主了？”
我感觉到顾临川后背肌肉绷紧了。他摸出手机按了几下，远处传来翠微标志性的大嗓门：“家人们谁懂啊！这破导航又把我带沟里了——”
翠微踹开门的动静震得窗框嗡嗡响。
"公主！"她提着汉服裙摆冲进来，发髻上金步摇甩到我脸上。我还没看清她妆容，这丫头已经抱着我脖子开始嚎："您不知道太子殿下把皇宫翻成什么样了！御花园的井都快被金吾卫挖穿——"
顾临川一把捂住她的嘴。
林教授眼镜片反着光，慢悠悠捡起掉落的卷轴："这位姑娘也是..."
"我表妹的闺蜜。"顾临川太阳穴突突直跳，"从漫展回来。"
翠微掰开他的手，掏出个会发光的扁盒子怼到我面前。屏幕里她穿着齐胸襦裙在跳胡旋舞，底下飘过密密麻麻的字。
"现在都管我叫汉服博主。"她得意地划拉屏幕，"昨天直播打璎珞，赚了三百多铜...啊不是，三百多块钱。"
我盯着视频角落的日历，2023年的数字刺得眼睛疼。三个月了，太子哥哥怕是要把长安城掘地三尺。
"殿下急得吐血。"翠微凑到我耳边，"您坠井那晚，他攥着半块玉佩在井边站到天亮。"
我喉咙发紧。那玉佩现在正挂在顾临川腰上，被他用西装下摆遮得严严实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