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好像不是人，那我是什么呢？”
01
宋晚是被一阵尖锐的电子提示音惊醒的。那声音像是老旧传真机卡纸时的嘶鸣，刺得耳膜发疼，将他从混沌的睡眠中拽了出来。眼前的景象在瞬间完成了天翻地覆的切换——原本铺着柔软棉絮的卧室床铺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冰冷坚硬的金属办公桌，米白色的电脑屏幕亮得有些刺眼，正中央悬浮着几行猩红的文字，字体边缘还在微微跳动，像是活物般扭曲着，构成了所谓的“员工手册”。
他下意识地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，指尖触到的却不是熟悉的发丝，而是粗糙的工装布料。低头一看，身上早已换上了一套深灰色的连体工装，领口别着一枚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工牌，冰凉的触感透过布料渗进皮肤。宋晚转动僵硬的脖颈，打量着这个陌生的空间：狭窄的办公隔间用磨砂玻璃隔开，能隐约看到邻座的轮廓，天花板上的LED灯散发着冷白的光，将每一处角落都照得纤毫毕现，却偏偏照不进人心底的不安。
视线重新落回电脑屏幕，那几行猩红的规则像是烧红的烙铁，牢牢印在他的视网膜上：
1. 工作时间为8:00-18:00，若听到钟声响起还未离开办公区域，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。
2. 本公司只有三位同事，如果你看到第四位同事，不要打招呼，立刻前往位于办公区西侧的杂物间躲十分钟，期间无论听到任何声音，都不可开门。
3. 公司不养宠物，若在办公区域看到任何动物，立刻闭眼默念十遍“它不存在”，直至确认动物消失方可睁眼。
4. 工作期间不可与同事谈论规则内容，不可询问彼此的姓名与来历，完成电脑分配的任务即可。
每一条规则都透着难以言喻的诡异，尤其是第一条末尾“可怕的事情发生”，没有任何具体描述，却比直白的威胁更让人毛骨悚然。宋晚强迫自己深呼吸，试图用平稳的气息压下心头的慌乱。他按照屏幕下方的提示，用鼠标点击了“开始工作”的按钮，屏幕瞬间切换成密密麻麻的表格，全是需要核对的数字与代码，枯燥得足以让人昏昏欲睡。他想，或许只要专心完成这些琐碎的工作，就能熬过这诡异的一天。
入职还不到半小时，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，由远及近，踩在光洁的瓷砖地面上，发出沉闷的回响。宋晚好奇地抬头，透过磨砂玻璃的缝隙，看到三个穿着和他同款深灰色工装的身影正结伴走来——两男一女，步伐一致，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，像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。这和规则里“只有三位同事”的描述完全吻合，宋晚稍稍松了口气，收回目光，继续对着屏幕上的表格发呆。
可下一秒，第四道脚步声突兀地加入进来。那脚步声很轻，却带着一种诡异的黏腻感，像是鞋底沾了湿泥，每一步落下都能听到细微的“啪嗒”声。宋晚的心脏猛地一缩，他僵硬地抬起头，视线死死盯着办公区入口的拐角处。
02
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工装的身影从拐角后缓缓走了出来。那人的工装比宋晚身上的这套明显要陈旧许多，布料上还沾着几块深色的污渍，像是干涸的血迹。他的头发乱糟糟地贴在额前，遮住了大半张脸，只能看到下半张脸的轮廓——嘴唇干裂起皮，嘴角似乎还残留着什么深色的东西。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他的眼神，空洞得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，漫无目的地扫视着办公区的每一个隔间，当他的目光扫过宋晚所在的位置时，宋晚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