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甚至还抽空去了一趟银行，以“优化家庭资产配置”为名，预约了专业的理财经理。在密闭的VIP室里，他冷静地梳理着夫妻名下所有的联名账户、房产、投资产品。他需要知道，一旦那最坏的结果降临，他能最快、最彻底地斩断什么，又能牢牢地抓住什么。瑞瑞的未来，必须攥在他自己手里，一分一毫都不能留给那个谎言构筑的“家”。
时间在表面的平静和暗地的汹涌中，一分一秒地爬行。第五天，终于到了。
陈遂一整天都心神不宁。他推掉了所有需要专注的会议，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，对着电脑屏幕，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。邮箱的提示音每一次响起，都像重锤砸在他的心口。他不停地刷新着那个新注册的邮箱页面，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。
下午三点二十七分。
“叮——”
一声清脆的邮件提示音，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惊心动魄。发件人是一串毫无意义的字母数字组合。主题栏只有冷冰冰的两个单词：【Test Report】。
陈遂的呼吸瞬间停滞了。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，又在下一秒退得干干净净，留下刺骨的冰凉。他握着鼠标的手抖得厉害，几乎点不中那个小小的邮件图标。点开，没有正文，只有一个PDF格式的附件，文件名是一长串编码。
下载。进度条缓慢地移动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文件打开。映入眼帘的是机构冰冷的抬头和复杂的检测项目列表。陈遂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，疯狂地向下扫视，掠过那些看不懂的基因位点数据，掠过冗长的分析说明，直接扑向报告最下方，那行用加粗字体标注的结论——
【根据上述STR分型结果分析，排除陈XX（样本1）是陈XX（样本2）的生物学父亲。】
“排除”两个字，像两把烧红的烙铁，狠狠地、毫不留情地烫在了陈遂的视网膜上，烫穿了他的理智，烫焦了他的灵魂。
“呃……”一声压抑的、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从他喉咙深处挤了出来。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，带倒了身后的转椅，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巨响。他踉跄着冲进办公室附带的独立卫生间，“砰”地一声甩上门，反锁。
胃里翻江倒海，像有无数只手在里面疯狂地撕扯搅动。他扑到洗手台前，双手死死撑住冰冷的陶瓷边缘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。镜子里的男人，脸色惨白如纸，眼球布满骇人的血丝，额头上青筋暴起，扭曲的面容狰狞得如同恶鬼。
“呕——！”
剧烈的呕吐感再也无法抑制。他猛地弯下腰，对着光洁的洗手盆，开始疯狂地干呕。胃里空空如也，只有灼热的胃酸和胆汁混合着苦涩，一股股地涌上喉咙，灼烧着他的食道。他吐得撕心裂肺，身体剧烈地痉挛着，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五脏六腑，带来尖锐的疼痛。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，糊了满脸，狼狈不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