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缓缓移动,从床尾移到床头。林溪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,直到喉咙发干,声音变得沙哑。
突然,她感觉到陆峥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。她抬起头,发现他正看着她,眼神迷茫但清醒。
有那么一瞬间,他们只是静静地对视着,谁也没有说话。他眼中的戒备和荒芜依然存在,但此刻还混杂着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。
他轻轻松开了她的手,仿佛刚刚意识到自己一直抓着它。
“我做噩梦了。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因许久未用而异常沙哑。
林溪点头:“现在感觉好些了吗?”
他没有回答,而是移开目光,看向窗外:“雨停了。”
确实,不知何时,雨声已经停止了,只剩下偶尔从屋檐滴落的水声。
“要喝点水吗?”林溪问。
陆峥犹豫了一下,然后点了点头。
她起身去倒水,感觉到他的目光跟随她在房间里移动。当她端着水杯回来时,他已经坐了起来,背靠着床头。
接过水杯时,他们的手指有瞬间的接触。林溪注意到他这次没有立刻退缩。
他小口地喝着水,而她静静地站在床边,没有催促,没有提问。
“他们有时候会回来。”他突然说,声音几乎低不可闻。
林溪屏住呼吸,不敢打断。
“在梦里。”他补充道,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。
她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表示她在听。
但陆峥没有再继续说下去。他把空杯子放在床头柜上,重新躺下,背对着她。
林溪明白这是谈话结束的信号。她轻声说:“我就在隔壁,如果你需要的话。”
就在她准备离开时,他的声音再次响起,轻得如同耳语:
“谢谢。”
这两个字在寂静的房间里轻轻回荡,比任何声音都更有分量。
林溪轻轻带上门,但没有完全关上,就像他之前做的那样,留下了一道缝隙。
回到房间时,陆磊已经坐起来了,担忧地看着她:“怎么样?”
“他做了噩梦,但现在好多了。”林溪简单地说,爬上床,突然感到一阵疲惫。
“你直接进他房间了?”陆磊有些惊讶,“他之前连妈靠近门口都会紧张。”
林溪闭上眼睛,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陆峥手心的温度:“他需要知道,当他陷入噩梦时,有人会来把他拉出来。”
第二天清晨,当林溪照常端着早餐走上二楼时,发现陆峥的房门罕见地完全敞开着。他站在窗边,望着窗外被雨水洗过的清新世界。
听到她的脚步声,他转过身来。他们的目光相遇,没有任何回避。
林溪把早餐放在门边的小凳子上:“今天做了你喜欢的酒酿圆子。”
他轻轻点头,没有说话,但那双曾经死寂的眼睛里,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苏醒。
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,他开口了:
“今晚...门会开着。”
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晨光中,却重如誓言。林溪没有回头,但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。
坚冰正在融化,一束光已经照了进去。
第五章:缓慢的靠近
那场夜半噩梦后的第一个下午,林溪端着切好的水果站在陆峥房门外,第一次尝试着敲了敲门。
指节轻叩木门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。她等待着,屏住呼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