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惊熠
澜京大学的百年校庆晚会,空气里都飘荡着矜贵的喧嚣。能容纳千人的大礼堂座无虚席,水晶灯流转的光晕落在每一张年轻或不再年轻,却都非富即贵的面孔上。
闻曦坐在第二排靠过道的位子,这个位置能清晰地看到舞台,又不至于太过引人注目。她身着一件简约的香槟色丝绸长裙,腕间是一块低调的积家翻转,周身唯一的亮色是耳垂上两点璀璨的钻石。她百无聊赖地翻看着节目单,周遭同学小心翼翼的恭维与搭话,她只回以礼貌而疏离的微笑。
直到下一个节目报幕——《惊蛰》,表演者:经济学院,沈惊熠。
灯光倏然暗下,一束追光如月华般倾泻,笼住了舞台中央抱着一把木吉他的男生。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,洗得发白的牛仔裤,身姿挺拔如修竹。他微微低头调试琴弦,额前碎发垂下,遮住了部分眉眼,只留下清晰利落的下颌线。
“哇,是沈惊熠!”
“不愧是经院院草,这气质绝了……”
身后传来女生们压抑着兴奋的窃窃私语。
闻曦准备翻页的手指顿住了。
沈惊熠抬起头,目光平静地望向台下,那双眼睛在强光下显得格外深邃,像含了两汪寒潭。他没有说话,只是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了琴弦。
前奏流淌而出,是他自己写的曲子。旋律并不复杂,却带着一种干净的、穿透人心的力量。他开口唱歌,嗓音低沉微哑,像夜风拂过沙砾。
“我在破晓前等待一声惊雷,
唤醒沉睡的万物与蒙尘的心扉。
你是倏忽划破沉寂的光,
而我,是追逐光的卑微的影子……”
闻曦靠在椅背上的身体,不知何时微微前倾。她见过太多所谓才华横溢的表演,但那些大多被精致的包装和匠气的技巧所淹没。而台上这个人,他的歌,他的声音,带着一种近乎莽撞的真诚,还有一种……不易察觉的孤高。
他明明站在光芒万丈的舞台中心,却仿佛与周遭所有的热闹隔着一层无形的壁垒。
一曲终了,余音绕梁。掌声如潮水般涌起,比之前任何一个节目都要热烈。沈惊熠起身,鞠躬,动作流畅却没什么表情,像是完成一项任务。
就在他准备转身下台时,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台下。或许是因为闻曦的位置太过显眼,或许是她注视的目光太过专注,他的视线在她脸上停顿了半秒。
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,平静无波,却让闻曦的心跳漏了一拍。那是一种被精准“看见”的感觉,尽管对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温度。
他走下舞台,没有回后台,而是径直走向观众席侧方的一个角落。那里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,见他过来,立刻站起身,脸上绽放出温柔又带着些许依赖的笑容,将一瓶水递给他。女孩容貌清秀,气质柔弱,像一朵需要人呵护的小白花。
“惊熠,你唱得真好。”女孩的声音不大,但足够让附近的人听清,带着软糯的崇拜。
沈惊熠接过水,脸上那种疏离感似乎淡了一些,对她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那是白萦,沈惊熠的青梅竹马,形影不离的。”旁边有知情者低声科普。
闻曦收回了目光,心底那点莫名的悸动被一种微妙的情绪取代。原来是……有主的吗?她唇角轻轻勾了勾,一丝极淡的、属于闻家大小姐的傲气浮了上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