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惊熠的脸色却瞬间沉了下来。他走到正在整理笔记的闻曦面前,声音像是结了冰:“闻曦,撤掉这份数据。”
闻曦抬头,有些错愕:“为什么?这能节省我们很多时间,而且更准确。”
“因为我们不需要!”沈惊熠的声音提高了几分,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,“我们需要的是凭自己能力得到的东西,而不是靠你……靠你家里的施舍!”
“施舍?”闻曦脸上的笑容消失了,她站起身,虽然身高不及他,气势却丝毫不弱,“沈惊熠,在你眼里,同学之间的互相帮助就是施舍?利用可用资源高效解决问题,是学生思维走向社会思维的转变,这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?”
“你那不是帮助,是破坏规则!”沈惊熠寸步不让,他胸口微微起伏,显然动了真怒,“你习惯了用钱和权摆平一切,觉得所有人都该围着你的‘好意’转?抱歉,我不需要。”
“惊熠,你别这样……”白萦适时地上前,轻轻拉住他的手臂,声音带着恳求,“闻学姐也是想帮大家……”
她的话再次起到了反作用。沈惊熠看着闻曦那双明亮的、此刻带着愠怒和不解的眼睛,只觉得那光芒刺得他无所遁形。他甩开白萦的手,盯着闻曦,一字一句地说:“闻曦,收起你那一套。你的世界,我高攀不起,也不想高攀。”
说完,他转身回到电脑前,毫不犹豫地删掉了那份邮件,对组员说:“我们重新找数据。”
那一刻,闻曦清晰地感觉到,自己满腔的热忱,像是撞上了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,不仅没有撼动对方分毫,反而被那彻骨的寒意冻得生疼。
她看着他和白萦并肩离开教室的背影,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。
她这么做……真的错了吗?
那颗名为“爱恋”的种子,在坚冰的缝隙里,初次尝到了苦涩的滋味。
3. 碎玉
沈惊熠的生日在深秋。
澜京的秋天很短,寒风已然初显峥嵘。闻曦为这份生日礼物斟酌了许久。她知道他骄傲,过于贵重的东西只会引起他的反感。她想起偶尔听到他与学长交谈,言语间对“盛景资本”的暑期实习项目极为向往——那是金融学子梦寐以求的跳板,竞争激烈到残酷,仅有的几个名额往往被顶尖名校和最硬的关系网垄断。
盛景资本的创始人与闻父是高尔夫球友。闻曦挣扎了数日,最终拨通了那个电话。她从未因自己的事向父亲开过口,这次,她放下了所有的骄傲,在父亲书房外徘徊良久,才推门进去。
她没有说要追男生,只说看中了一个极难得的机会,需要一个公平竞争的平台。
父亲深邃的目光看了她片刻,终是叹了口气,拨通了电话。代价是闻曦需要在下个假期,无条件进入自家集团从最底层开始轮岗学习。
拿到那份印着“盛景资本”徽标的实习录用函(特批,免试直接进入)时,闻曦小心翼翼地将其装入一个低调的深蓝色绒面礼盒。她想,这总不算“施舍”了吧?这是机会,是肯定他能力的平台。她甚至幻想过他看到时,那双寒潭般的眸子里,或许会闪过一丝惊喜。
生日聚会地点定在学校附近一家颇有格调的清吧,沈惊熠的几个好友和白萦都在。闻曦到的时候,气氛正热络。白萦送了一条自己织的米白色围巾,手工不算特别精细,但沈惊熠接过时,唇角有很浅的弧度,还当场试戴了一下。周围人起着哄,说着“青梅竹马就是不一样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