醒了。
这回是真醒了。
不是迷迷糊糊那种，是脑子里的雾“唰”地一下全散干净了。苏甜甜猛地睁开眼，心脏“噗通噗通”跳得贼快。
刚才……是梦？
不对。
那机械绿皮火车音太清晰了，冷冰冰不带感情，跟她追剧时开的二倍速解说似的。还有那个什么……吃瓜造福系统？
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，好像真尝到点儿若有似无的甜味儿。西瓜的清甜。
魔怔了。肯定是昨天落水吓的，加上发烧，出现幻听了。她安慰自己，试图把注意力拉回现实。
这一拉，差点没把她送走。
“呕——”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这绿皮火车哐当哐当，跟摇篮似的，就是这摇篮晃得有点太狂野了。车厢里味儿也冲，汗味儿、烟味儿、不知名食物的油腻味儿，还有脚臭味，混在一块儿，直往鼻子里钻。
她赶紧捂住嘴，把那阵恶心感压下去。
“甜甜，难受了？”坐在旁边的李爱华立刻关切地问，手里拿着个军用水壶，“喝口水压压？”
苏甜甜摆摆手，小脸煞白。她靠在硬邦邦的座椅背上，深吸了几口气——没敢太深，味儿实在有点大。
她这才有空仔细打量周围。
她们坐在一个三人座上，她靠窗，妈妈坐中间，爸爸坐在靠过道那边，正闭目养神，眉头还皱着。行李堆在头顶的架子上，塞得满满当当，用麻绳捆得结结实实。
车厢里挤满了人。大多是穿着蓝、灰、绿罩衣的，脸上带着疲惫和旅途的劳顿。有抱着孩子低声哼唱的妇女，有嗓门洪亮的男人，还有几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，脸上带着对未来的迷茫和一丝憧憬，大概是同样下乡的知青。
声音嘈杂得很。车轮撞击铁轨的“哐当”声是主调，混杂着大人的聊天、小孩的哭闹、还有列车员推着小车叫卖“瓜子花生矿泉水”的吆喝。
这就是……七十年代的火车啊。
真够味儿，也真够热闹。
她正感慨着，目光不经意扫到对面座位。
对面坐了三个人。靠过道的是个穿着旧军装、皮肤黝黑的大叔，抱着个包袱在打盹。中间是个戴着眼镜、学生模样的年轻男人，正捧着一本红皮封面的书看得入神。
最让她注意的是靠窗那位。
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，梳着齐耳短发，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深蓝色罩衣，看着挺干净利索。可她那表情……就有点不对劲了。
大妈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盖着深色布盖的竹篮子，胳膊圈着，像是抱着什么稀世珍宝。眼神时不时地往四周瞟，带着点警惕，还有那么一丝……心虚？
苏甜甜心里那点关于“系统”的荒谬念头又冒了出来。
她偷偷瞄着那个篮子。看起来不大，能装点啥？鸡蛋？乡下亲戚带点鸡蛋进城走亲戚倒也常见。可至于这么紧张吗？
【叮——】
脑子里毫无预兆地又是一声脆响！
苏甜甜浑身一僵，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。
【检测到可持续性新鲜瓜源：目标人物张彩凤，当前情绪：高度紧张。瓜点分析：其随身携带的竹篮内，表层覆盖为十枚鸡蛋，下层藏匿银质手镯一对，为其女儿偷偷准备的嫁妆，意图规避审查。】
【触发新手任务：安全吃瓜。】
【任务要求：在不引起目标警觉的前提下，确认瓜点真实性。】
【任务奖励：积分+5，解锁系统商城预览权限。】
苏甜甜：“！！！”
不是幻听！
这玩意儿真在她脑子里！吃瓜系统？还带发布任务的？
她心脏砰砰狂跳，手心都冒汗了。强迫自己低下头，假装整理衣角，生怕脸上的震惊被人看出来。
冷静，苏甜甜，冷静！
你可是经历过信息爆炸时代的人！什么穿书系统、修仙聊天群的小说没看过？虽然摊到自己身上是离谱了点，但……但好歹算是个……金手指？
她深吸一口气，偷偷抬眼，再次看向那张大妈——哦不，张彩凤。
系统连人家名字都知道了？
这么神？
如果系统说的是真的，篮子底下真藏着银镯子……这年头，金银首饰可是敏感东西，搞不好要惹麻烦的。怪不得她那么紧张。
怎么确认？
直接上去问“大妈您篮子里是不是藏了银镯子”？哪怕不是要被当成疯子，或者更糟，被怀疑别有用心。
得想个办法，自然地……
机会来得猝不及防。
火车猛地一个晃动，像是碾过了什么不平的地方。张彩凤正心神不宁，被这晃一晃，胳膊一松，那篮子往前一倾，眼看着就要从腿上滑下去！
“哎哟！”张彩凤惊呼一声，手忙脚乱地去捞。
坐在她旁边的眼镜青年也被惊动了，下意识伸手帮了一把，扶住了篮子边缘。
就这么一两秒钟的功夫，篮子上盖着的布被扯得歪了一些，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鸡蛋。
苏甜甜眼尖，清晰地看到那鸡蛋缝隙下面，闪过一抹不同于蛋壳的、沉沉的亮银色！
是真的！
系统没骗她！
她心头一跳，赶紧收回视线，装作被颠簸惊醒的样子，揉了揉眼睛。
“没事吧，大娘？”眼镜青年扶稳篮子，礼貌地问。
“没事没事，谢谢你了小伙子！”张彩凤赶紧把布拉好，重新把篮子紧紧抱在怀里，脸上惊魂未定，还带着点后怕，抱得比刚才更紧了。
苏甜甜心里有数了。
【叮！新手任务：安全吃瓜，已完成。】
【奖励发放：积分+5。系统商城预览权限已解锁。】
成了！
一股微弱的暖流划过身体，很轻微，但确实存在。同时，她感觉到脑子里似乎多了一个模糊的界面，看不太真切，但能感知到。
这就……赚到积分了？
吃瓜……真的能造福？福在哪儿？在她这儿？
“甜甜，好点没？脸色怎么还这么白？”李爱华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。
“没、没事了，妈。”苏甜甜稳住心神，挤出一个笑，“就是有点饿。”
“饿了啊？妈给你拿饼子。”李爱华立刻转身去翻随身带着的布兜。
苏甜甜靠在车窗上，冰凉的玻璃贴着额头，让她稍微冷静了点。她尝试着在脑子里“戳”了一下那个模糊的界面。
一个极其简陋的、仿佛由光线构成的屏幕在她意识中展开。
最上面一行小字：【吃瓜造福系统。当前积分：5。】
下面分成两栏。
左边是【任务列表】，里面就孤零零挂着那个已经显示【完成】的“安全吃瓜”任务。
右边是【商城（预览版）】，里面灰蒙蒙的，只有三样东西闪着微光，后面跟着积分标价：
【一颗甜到心坎里的水果糖】：1积分。
【一捧永远不会被发现的瓜子】：2积分。
【初级动植物亲和（体验卡，效果持续1小时）】：10积分。
苏甜甜盯着那个“初级动植物亲和”，眼睛眨了眨。这玩意儿……听起来有点用啊？到了农村，少不了跟鸡鸭鹅狗、花花草草打交道。
就是贵了点，得10积分。
水果糖和瓜子倒是便宜。可她现在不馋零食，她馋的是……信息，是能力。
得想办法多赚点积分。
她关掉系统界面，目光再次悄悄扫过车厢。
这么多人，应该……不止张彩凤一个大妈有瓜吧？
接下来的旅程，苏甜甜跟个小侦探似的，表面上安安静静靠着妈妈休息，实际上耳朵竖得老高，眼睛也没闲着，偷偷观察着车厢里的每一个人。
可惜，直到她眼睛都看酸了，脑子里的系统再也没吱过声。
看来这瓜，不是随便什么鸡毛蒜皮都能算的。得是那种带点“秘密”性质的？
列车“呜——”地一声长鸣，速度慢了下来。广播里响起报站声，某个苏甜甜没听清名字的小站到了。
张彩凤大妈抱着她的篮子，急匆匆地站起身，跟着人流往车门挤去。下车前，她还警惕地回头看了眼，确认没人注意她，才松了口气似的，消失在站台上。
苏甜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，心里有点小小的成就感。
看破不说破，深藏功与名。她这只小猹，算是成功在七十年代的瓜田里，掘到了第一铲土！
火车再次开动。
李爱华把温水和一块玉米面饼子递给她：“快吃点，垫垫肚子。离到站还早着呢。”
苏甜甜接过饼子，咬了一口。粗糙，拉嗓子，带着点玉米本身的甜味，但更多的是那种原始粮食的质朴（或者说难以下咽）口感。
她艰难地咽下去，灌了口水。
唉，由俭入奢易，由奢入俭难啊。想她昨天还在为奶茶是三分糖还是五分糖纠结……
“妈，还有多久到啊？”她小声问，带着点这个年纪女孩该有的娇气和疲惫。
“快了快了，明天一早就能到县里。你舅舅会赶车来接咱们，再到屯子里，还得小半天路程。”李爱华给她理了理头发，“再坚持坚持，啊？”
明天一早……
苏甜甜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、大片大片的田野和远处低矮的丘陵，心里忽然有点没底。
泉水屯，姥姥家……
等待她的，会是什么呢？
她捏了捏口袋里妈妈刚才悄悄塞给她的两颗水果硬糖，又想起系统商城里那颗标价1积分的水果糖。
路还长着呢。
她得靠着这点“甜头”，还有脑子里那个不太靠谱的系统，在这个陌生的年代，好好活下去才行。
火车哐当哐当，载着满车厢的烟火气，也载着苏甜甜惴惴不安又带着点奇异期待的心，向着东北方向，一路前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