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

这是什么人,他深更半夜的站我门外边干吗?!

一霎时间,孤寂、恐惧、不安纷纷发生、弥漫、充斥、蠕动在周围的空气之中,我感觉自己都要窒息了,尽管热气腾腾的茶杯已经很烫,但我端着茶杯的手却是一片冰凉。

“咕咚”

我咽了一口唾沫,强迫自己定了定神,将茶杯轻轻放回到条几上,在确定传家宝揣在兜儿里后,身子又慢慢地挪向了东墙根儿。

东墙上倚着一把用来搬炭的铁锨,就笼罩在一片昏黄阴暗的白炽灯光下。我擦了擦手心的冷汗,将这把铁锨紧紧握在手里。

“没事儿,门…关的很紧。”我在心里如是安慰自己道。

因为担心仇家上门,晚上睡觉前我给门上了三层粗细不等,形状不一的木质插销,本来是想直接锁起来的,但考虑到万一对方从外边放火,到时候慌忙仓促之间再逃不出去,那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。

这三层插销中间的那层有个小机关,正好能将中间的插销卡住,灵活耐用,如果不从里边将机关挑开的话,那从外边儿是不可能将这层插销拨开的。

我握着铁锨等了一会儿,不见动静,心里紧张的都快揪成一团了,刚要说外边儿那人是不是已经走了,就听到“嘎达”一声,眼瞅着在阴暗朦胧的灯光中,最上面那层的插销不知为何竟然自己缓缓往一旁移开!

“卧槽!”我心里惊呼一声,使劲眨了眨眼,仔细再看时,发现那层插销真的是无缘无故自己往旁边移的。

“这是怎么回事!”

这诡异的一幕着实把我吓得不轻,我愣怔在那里不知所措,就发现上面那层插销已经被拨开,紧接着下面那层也已经开始无缘无故的往旁边移动了。

“咔嗒”

又是一声轻响,下面的那层插销也被拨开,如今三道屏障已去其二,就只剩下中间一道插销丝毫未动。

“嘎吱~”

一丝令人牙酸的滚蠹之声传进了我的耳朵,我顿时瞪大了惊恐失神的双眼,只见中间那层插销上的机关,竟也是不知何故自己挑开在一旁。

眼瞅着最后一道插销也要魔怔般的往一旁移动,我心下一凛,在这个紧要关头终于反应了过来,于是急忙扔掉手中的铁锨,一个箭步上前,将那道兀自往一旁移动的插销用力阻住。

“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人?”

我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寒意,因为我感觉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与我抗衡,而就是这股力量将门上的三道插销依次拨开的。

“他妈的,有种你就给老子说句话,咱们又不是没见过,整你妈的神秘感?”我破口大骂道,这让我充满惊慌恐惧的心底找到了一丝慰藉。

突然间,那股力量消失了,木销“咔”的一声就被我推回原处,我心里头一惊,可这节骨眼儿上哪里敢怠慢,急忙将机关扣好,又将上下两道插销各自插了回去,双手犹自不敢松开。

“走了?”静默了十多分钟后,我见门上的插销毫无异样,才将脑子里一根快要崩断的弦松动了几分。

“看样子是真走了。”我自言自语地说道,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。才要放松警惕,突然就听到“咚咚”两声响,紧接着面前的两扇木门开始颤动起来。

“咚咚隆”

“砰砰砰”

我心下大骇,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,就见门板两侧颤动的越来越剧烈,以至于门轴合页都松动了。

不断震下的灰土沙尘掉进我的眼睛里,带来了一阵生疼,我无奈,只好闭上眼用力倚在门上,就感觉到门板上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带着它震颤,好像是给一辆机器安上了动力引擎。

不一会儿,我的半边身子就已经酸麻不堪,眼瞅着就要顶不住了,可就在这时,不知为何门板的震动突然停止了,我心下一凛,将耳朵贴到门上一听,暗道一声“不好”,急忙将身体往后跳开,只听“咣当”一声,两扇门板被一股巨大的冲力撞倒下来,直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。

“噗啊”

我扬手挥了挥掀起的灰土,借着昏暗的灯光往外一瞧,却发现门外空空如也,只有一片月黑风高的永夜横在那里。

正在诧异之间,一阵阴风倏然吹起,将门板上贴着的一张白纸片吹了进来。

我一把将它抓在手中,定睛一看,发现原来是一个用纸片剪成的纸人。纸人眉眼俱全,模样看上去透露着几分诡异,在它的背后,不知是谁用鲜红的朱砂写了一个“风”字。

“难道?”我蓦地一惊,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道:“刚才的频频怪事,都是它搞出来的?”

想到这里,我急忙将纸人扯了个粉碎,然后快步过去掏开炉子就将这一团碎纸屑填了进去。

“呼呜~”

一阵阴寒刺骨的阴风从门口吹了进来,吹得顶棚正中的那盏白炽灯摇曳不定。

“它来,不会只是想弄坏我这两扇门吧?”

这个念头一闪过,一股寒意悄然从我的背后袭来,我慢慢的转过头去,恐惧让我体内的勃勃血液一点点的凝固住了,很快四肢就变得一片冰凉。

“为什么…感觉这屋子里有双眼睛在盯着我呢!”

周围突然静的出奇,以致于我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都觉得有些震耳。

“哼~哧”

我的喉结蠕动了几下,呼吸声低的开始有些颤抖,眼神儿瞬间就看遍屋内的每一处角落,知道这屋中确实只有我一个人!

条几上的那杯酽茶此时已经不再往上冒腾腾热气了,我试探着往前走出两步,然后微一闭眼将自己的舌尖咬破。

一阵疼痛感传来,精神为之镇定了许多,手脚上的冰霜也随之释去,不似之前那么冰凉了。

“希望有用。”我心里说着,然后毫无征兆的猛然转过身去,对着眼前一片空无一物的昏黄之中,就喷出一口酝酿许久的舌尖血。

(舌尖血又称“真阳诞”,是人体内的阳气极盛之物,能够去害冲阴,辟邪杀鬼)

果然,眼前的这一片昏黄之中并非空无一物,在我将一口舌尖血喷出后,只听“嘶嘶”几声,就看到面前凭空冒出了几股青烟,恍惚间还看到好像有个什么东西向后退了几步。

“还真他娘的有鬼啊!”

虽然心理已有防备,但看到确定的这一幕后,还是感到震惊不已,眼见那股青烟就要消失了,我急忙将门板掀起一半儿,然后用力将最上面的那道木质插销抽了下来。

我早就注意到了,这两扇门其实是用桃木做的,上面分别刻着神荼和郁垒,那个背面写着“风”字的纸人是一柄破门的斧头,目的就是将桃木门毁坏,好将这只真正要置我于死地的恶鬼放进来。

“娘的。”我将自己左手的指尖一一咬破,然后将指尖血滴到了桃木销上。指尖血也有辟邪的功效,虽然弱了点,但这时候就不挑剔了。

这根桃木做的插销有胳膊粗细,实心的,很结实,我此时将它拿在手中胡乱挥舞着,嘴里喊道:“娘的,有种你上来,老子跟你拼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