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

空气沉静,唯有檀香袅袅,驱散了空气里不属于他的气味。

萧瑾被恶心坏了,

陆玉衡走后,他抬手命人多点了几盏熏香。

萧瑾垂眸,指尖摩挲手腕暗纹的手镯,里面静静伏着母蛊,似在沉睡。

另一只子蛊,在容朝朝那。

星屑道:“属下以为,主子不会把那只同心子蛊镯给容氏。”

萧瑾眸色一暗,“她戴着,才有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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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朝朝回到世子院。

容沐沐便迫不及待迎上去,一眼盯住姐姐腕上的宝石镯子。

“真漂亮,这镯子值不少钱吧。”容沐沐眼睛亮晶晶的,忍不住伸手想摸。

容朝朝被他逗笑,抬手晃了晃:“郡主赏的,就是小了些,当时还是费了老大劲才戴上去的。”

说着,她顺手想取下来给弟弟瞧瞧,可试了半天,那镯子却纹丝不动。

当时郡主替她涂了点润膏,轻轻松松套了上去。

除非捏碎,否则她取不下来。

可她舍不得。

容沐沐见状:“别取了,镯子很配姐姐。姐姐不用杀猪了,戴首饰也不会妨碍。”

容朝朝只能作罢。

姐弟二人又说了会话。

侯府人生地不熟,容沐沐一直乖巧待在院里,不敢随意出去。

唯恐迷路,遇到侯府的小姐夫人。

若是不慎做了失礼之事,到时又会连累姐姐。

容朝朝岂能不知道弟弟的心思,笑着捏了捏弟弟的脸蛋。

容沐沐脸色羞得通红,不满:“姐,我是大人了。”

容朝朝笑着依他,放下手。又道:

“你读书的事,我已经跟郡主提过了,大概不久就能成。”

容沐沐闻言,神色认真:“嗯,姐姐,你放心,我以后一定好好用功读书。我一定要快快长大成为你的依靠。”

瞧着小孩一本正经的模样,容朝朝忍不住弯了弯眼,笑意从眉梢溢出来。

“那好,那我可等着你。你要好好用功读书,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。侯府请的夫子,可不是我们乡下随便能请得起的。别辜负了。”

“放心吧,姐姐,我晓得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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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郡主三日回门。

容朝朝一早去承华院给沈氏请安。

她随着嬷嬷等候在院门。

半晌,不见传唤。

一个院里的女婢出来,道:“大奶奶头疼,不便见客。二夫人还是请回。”

容朝朝站在阶下,点了点头。

反正她来请安了,任务完成。

刚准备离开,从里头走出一个小姐。

脸上带着抑不住的笑意。

此人正是陆婉玲。

果然,亲近大房,总能捞到意外的好处。

侯夫人不经意间说漏了嘴。

端王妃要设宴,侯府得了三张请帖。

如今家里的姑娘们都到了议亲的年纪,能否在宴席上结识贵人,直接关系到日后婚配的门第。

三张请帖,一张定是留给嫡出的大小姐,一张自然是二房的。最后那一张,便只会在几个庶女里挑选。

陆婉玲心头一热,指尖不自觉攥紧帕子,眼角眉梢满是志在必得的神色。

谁知陆婉玲才从正院里出来,就在门口撞见了容朝朝。

她心里登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厌恶。

自己千方百计谋划,只盼能攀上一个好门第,结果这个杀猪女竟一步登天,从下贱户直接成了半个世子夫人。

老天真是瞎了眼!

三房本就不是太夫人亲生,她的父亲是庶子,母亲也只是庶女。这样的出身,注定攀不上太高的门楣,最多不过给侯府之下的小世家做正妻。

可她怎么甘心?

另一边容朝朝还在暗暗琢磨,等会儿若要打招呼,可别叫错了。

谁知她多虑了。

陆婉玲眼神一冷,瞪了她一眼,就从她身旁而过。

容朝朝眨了眨眼。

平常心,见怪不怪。

回到小院后没多久,又有小厮送来一个长匣子。

打开一看,竟是一整套笔墨纸砚,一看就不是寻常货色。

姐弟二人对视一眼,都露出掩不住的喜色。

小厮笑着回话:“这是世子爷今早出门前吩咐的,让备齐送来。明日一早,会有管事带少爷去族学。”

容沐沐怔了怔:“族学?不是请夫子来教我吗?”

小厮:“府里的子弟都在族学,还有几位远道而来的亲戚。世子爷说,让少爷也去,既能见见世家公子,也能多长见识。”

容沐沐睁大眼睛,忍不住怯了,“姐,那……那是不是以后我同那些少爷们一块儿念书了?”

容朝朝也担心。

她身份低微,只怕弟弟在侯府族学会受人歧视。

她低声问:“你怕吗?”

容沐沐扬着脖子,装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:“我怕什么。读书我怕是不如他们,可比别的,我不见得输。我五岁就会掏鸟蛋,爬树摸鱼。”

嘴上硬气,可他攥着衣角的手心却渗出了细汗。

这一去,在族学就不光是他一个人,还有姐姐的脸面在后头,绝不能让人瞧不起。

小厮又道:“这会赶着做衣裳是来不及了,只能先去成衣铺子买几身像样的。小的先给少爷量个尺寸。”

容朝朝忙起身道谢。

待对方量完尺寸。

她从荷包里掏出几枚碎银子打赏过去。

小厮没有推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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话说另一边长公主府。

陆玉衡带着萧瑾回门。

回门宴办的相当漂亮,来了很多达官显贵。

陆玉衡与萧瑾并肩而坐,满席宾客都知道这门婚事生了意外,多了一个平妻。但谁也不会如此没有眼力见的在席面上谈论此事。

长公主长得面慈心善,与萧瑾并不太像。

萧瑾像驸马镇北亲王萧衍。

可惜镇北王英年早逝。

席面上,众人有说有笑。

中途长公主起身,要与萧瑾私聊,说一些体己话。

二人绕过热闹的前院,一路走到后院。

偏僻的房里,气息沉闷。

“啪!”

萧瑾没有躲,脸颊偏向一侧,垂着头,压下眼底的森冷。

“谁给你的胆子?擅自做主,把那杀猪女抬成平妻?我长公主府的脸,被你丢得干干净净。”

萧瑾声音低沉:“当日母亲又不是不知,世子宁肯悔婚也要随她走。我若不下这步险棋,如何留得下他。”

长公主冷笑,倏地伸手,钳住萧瑾的下颌,力道狠得几乎要碎骨:“少拿这些话搪塞我。你以为我不知道?那日,他是怎么从婚房逃出来的?你真当我眼瞎耳聋?”

萧瑾眼神微顿。

长公主猛地松开,笑声尖利刺耳:“萧瑾,你是不是还在做梦?想摘了这副皮,想做回男儿身?我告诉你,痴心妄想!只要我活着,你就只能做个女娇娥。”

她紧紧盯着萧瑾,眼里透出癫狂的狠意:“你父亲萧洐,当年负了我。既然他敢让我守寡,我就让他断子绝孙!这是羞辱,也是报复。他死了,你就替他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