信阳侯勃然大怒:“听听!她没有一点悔意!阿衡,这就是你执意要娶的女子?为这样的人,让郡主受辱,让我们侯府成了笑话!”
陆玉衡喉头发紧,话堵在胸口。
看着容朝朝倔强的神情,心里乱作一团。
他想护她,可她的话太锋硬,半点缓和都不给。
“朝朝……”他压低声音,带着急切。
一旁萧瑾却开口了:“容氏归世子院管教,母亲将她交到了我手里。若她真有错,那便是我这做正妻的失责。”
气氛瞬间一僵。
萧瑾转眸,眼神冰凉,扫过陆婉玲湿漉漉的模样,又道:“族学是读书之地,怎会沦为私斗之所?
容氏小弟这得来不易的求学机会,是我同您二位极力争来的,却没想到安排不周,叫他在族学里被人欺凌,才闹出今日这般局面。
根本原因还是我的失察。若真要追责,那便连我一并罚下去。”
侯爷顿时无话可说,郡主亲自认责,还要护着容氏,谁还能多说什么?
沈氏忍不住开口,声音里带着不满:
“郡主,你没必要为了她说这些话。这些本来就和你无关。”
萧瑾闻言,慢慢转过眸子,扫了沈氏一眼,“母亲怕是误会了。我护的是世子院的体面,也是侯府的脸面。倒是有些人,仗着侯府小姐的身份,在族学里撒泼闹事,这脸面丢得,只怕比落水更难堪吧?”
陆婉玲不可置信看着萧瑾,登时红了眼睛。
“明明是他弟弟不讲武德!踢到了行舟隐蔽之处,若是日后影响了生子传宗,岂不是害了我弟弟一辈子?对付这般恶毒之人,我有何过错!”
萧瑾眉头一拧,目光扫向容沐沐。
少年湿漉漉地垂着头,衣衫紧贴在身上,如同一只落汤鹌鹑。
“容氏阿弟,可有此事?”萧瑾问。
众人的目光一齐落在容沐沐身上。
容沐沐声音闷闷:“我不是故意的,是他们先骂我,扔我的书,还打我,我差点被打死这才反抗,慌乱之下踢到了陆行舟。”
萧瑾:“哦?也就是他们先动的手?”
容沐沐抬头,眼神倔强:“自然是。我和阿姐不敢惹事。可他们仗着侯府身份,处处欺人。今日更过分,把我的书都丢了。池塘里还有残页,不信你们看。”
众人望去,果见水面漂着几页湿透的书纸。
陆婉玲脸色一白,还想早些托词,就听萧瑾哼声,语气凉凉。
“受了欺辱也不能乱踢。脏地方都敢下脚,瞧,被他们讹上了吧。”
陆婉玲不可置信抬起眸,脸色青白,气得说不出话。
郡主分明决定护着他们了。
这杀猪姐弟,究竟凭什么叫郡主也站在他们那一边?
容沐沐忍住笑,看向萧瑾的眼眸亮得发光。
这一刻惶惧全散。
他原本担心姐姐在郡主手下讨不到好处,会被压着。
却不想郡主竟为他们出头。
容朝朝也心里暖暖的。
萧瑾却没再看二人。
有了他出面,侯爷也不能再追究下去。
沉声:“既然郡主都开了口,此事到此为止。但容氏,你再有下次,我绝不轻饶。”
陆玉衡抿唇,欲言又止,只暗暗看向容朝朝。
容朝朝神色冷淡,牵起弟弟的手,退到一旁。
/
陆行舟被小厮抬了回去。
府医忙着诊治,没多久,萧瑾派人请的御医也进了门。
好在抢救及时,两颗蛋是保住了。
陆三老爷陆明瀚脸色煞白,当场一掌甩在陆婉玲脸上。
“糊涂!你明明有理,却把那容氏弟弟逼到水里不让他上岸,有理都成了没理!”
陆婉玲捂着脸,哭道:“若不是郡主护着他们,我们怎会吃这么大的亏?我还差点被那杀猪女按进水里淹死!”
陆明瀚心里一颤。
又语重心长教育起陆婉玲,“我知道你的心思!想巴结大房,讨个好亲事,你自己去也就罢了,何必把行舟也推上去?让他去讨二房欢心。”
“你以为我不知,行舟是被陆季凌指使的,才对那小子动手?你们自己作孽啊!我早说过,别去招惹那两房的人,离远点,免得被当枪使!”
陆婉玲梗着脖子,不服,“什么都怪我?若你和娘亲真有本事,哪里要女儿冲在前头?你自己不也是庶子?难不成我也要和你一样,娶……配一个庶子?”
话音落下,陆明瀚脸色涨红,手臂高高扬起,最后垂下。
他闭了闭眼,狠声:“拖下去!”
陆婉玲哭着跑回房间,心里却恨死容朝朝姐弟。
/另一边,容朝朝回到世子院。
今日一事,她已经不敢让弟弟再去族学了。
她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有及时赶来,弟弟体力不支,真在水里沉下去怎么办?
原先容朝朝也想弟弟能好好读书,日后多一条选择。
可现在只有弟弟活蹦乱跳,读不读书又有什么要紧。
“郡主,今日多谢你解围。”
萧瑾目光沉冷,淡声:“若是我不出手,你打算怎么办?”
容朝朝抿唇:“我不会让他们欺我弟弟。大不了……带着他离开侯府。”
萧瑾微挑眉:“你和世子不是情深意重?你舍得走?”
容朝朝垂眼,良久才开口:“我喜欢他没错。为了他,我能忍。但若让我弟弟也跟着我一起低头……不行。那我宁愿离开,回到我应该待的地方。”
萧瑾盯着她,半晌嗤笑一声:“世子若听见,只怕要心碎。”
容朝朝抬眸,眼神清亮,毫不退缩:“心碎也好,总比将来后悔好。若真喜欢我,就该让我弟弟也能活得堂堂正正。我只想我弟弟好好活着,平平安安。”
萧瑾听出容朝朝心里有气。
事实确是如此。
容朝朝有点心寒。
她怨世子爷,不是因为小心眼,而是因为弟弟被轻忽。
入学是陆玉衡亲口允下的,他还嘱咐人照看。
可才第二日,沐沐就被逼到池塘里。
他明知道她最在意的是什么,却只是把人往族学一送,便算交差。
若这点都护不住,与他再亲近,又算什么?
萧瑾盯着她,似要看透她心底。半晌才低低一笑:“你有气,就冲他去说。”
容朝朝:“别提男人了。我来,只为谢郡主。”
萧瑾轻嗤一声,抬手拨弄腕上镯子,眼皮都没抬:“谢?你想如何谢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