队伍前方传来科林的号令，军队开始加速，冒险者们也纷纷催马跟上。
格蕾的胖马渐渐落在后面，她喘着气挥舞着塔盾，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大部队的火把越来越远。
“都怪你，莉娜！非要跟人逞口舌之快！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，汗水顺着头盔的缝隙往下淌。
“怪我？”莉娜立刻反驳，“要不是艾拉笨手笨脚，我们怎么会掉队？”
“我哪知道马会突然受惊！”
艾拉红了眼眶，手指绞着弓弦。
“神官姐姐，你说句公道话……”
伊芙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，刚想开口劝解，却听见队长的惊呼。
她们的战马突然冲进一片岔路，两侧的灌木丛迅速合拢，将身后的火光彻底吞没。
四周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呜咽声，还有远处隐约传来的狼嚎。
“这是……哪里？”
格蕾的声音带着颤抖，她举着塔盾环顾四周，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们。
五人勒住马，在寂静的森林里面面相觑。
刚才的雄心壮志早已被突如其来的迷路冲得烟消云散，只剩下年轻女孩独有的恐慌在心底蔓延。
幻之森林的深处，科林的军队已经停了下来。
士兵们趴在冰冷的蕨类植物上，呼吸凝成白雾，手中的武器裹在毯子里，避免金属反光暴露位置。
瓦伦指着前方被藤蔓遮掩的山谷。
“穿过那片荆棘丛，就是哥布林的主营地。”
巴赫观察着山谷，瞳孔里映出哥布林营地的轮廓。
歪歪扭扭的木栅栏上挂着风干的人头，有的还残留着花白的头发，应该是被抓来的村民。
篝火在营地中央跳动，绿皮身影在火光中晃动，隐约能听见粗野的歌声和女人的哭泣。
“弓手队准备火箭，盾士在前，剑士掩护两翼。”
巴赫的声音压得极低，却清晰地传到每个士兵耳中。
“记住城主的命令——一定找到圣女。”
科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战锤在掌心转了半圈。
他看见三个哥布林斥候正蹲在远处的岩石上，绿皮肤在月光下泛着油光，其中一个正用骨刀剔着指甲缝里的肉屑。
“先送这几个杂碎上路。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嗜血的兴奋，指尖已经按在了战锤的握把上。
哥布林营地的中心，巨大的篝火堆正烧得噼啪作响。
哥布林将军格罗格正用狼牙棒的柄端撬开一个人类俘虏的嘴，把滚烫的火炭塞了进去。
俘虏的惨叫声被他粗重的笑声淹没，唾液顺着獠牙滴落，砸在沾满血污的铁甲上。
“将军，东边发现人类军队！”
一个哥布林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，它的耳朵少了半只，伤口还在渗着脓水。
格罗格猛地转头，浑浊的黄色瞳孔里闪过凶光。
他比普通哥布林高出五个头，肌肉虬结的臂膀上缠着铁链，铁链末端拴着几具风干的人类骸骨。
“多少人？”
他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，每说一个字都震得地面发颤。
“数不清……好多好多铁罐头，还有会发光的长剑！”
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，裤腿已经被吓出来的尿浸湿。
格罗格突然抬脚，将斥候踩在脚下。绿色的血液从他的靴底渗出，骨骼碎裂声混着篝火的噼啪声格外刺耳。
“废物！”
他咆哮着举起狼牙棒，棒身上的尖刺还挂着碎肉和毛发。
“告诉所有崽子，人类送女人和肉来了！谁砍的人头多，谁就能继续和那个新来的小娘们玩！”
营地的哥布林们瞬间沸腾了。
它们挥舞着武器发出咯咯的怪叫，有的举着生锈的铁剑，有的拖着带血的铁铲。
最魁梧的大哥布林们扛着巨斧站到前排，绿色的皮肤因为兴奋而泛起油光。
萨满和祭司们摇晃着骨杖，杖顶的骷髅头眼睛里燃起幽绿的鬼火，将营地照得如同地狱。
科林看着雪地里突然出现的脚印，猛地抬手示意暂停。
那些脚印深陷在积雪里，足尖朝向营地的方向，趾骨外露的脚掌形状昭示着主人的身份。
“看来被发现了。”
他咧开嘴笑了，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。
“正好省得我们翻墙。”
巴赫的银剑已经出鞘，月光在剑身上流淌，凝聚成一道青色的光纹。
“斗气准备。”
他的声音平静无波，仿佛只是在吩咐一件寻常小事。
“记住，留活口问圣女的下落——至少在找到她之前。”
士兵们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。
科林的战锤上泛起红光，那是斗气凝聚的征兆，空气仿佛被点燃，带着灼人的温度。
远处的哥布林营地突然传来震天的咆哮，接着是木栅栏被推倒的巨响，无数绿色身影如同潮水般涌出山谷，手里的武器在黑暗中闪烁着寒芒。
“为了星坠城！”
科林的吼声刺破夜空，战锤拖着残影砸向最前面的哥布林。
“为了城主！”
巴赫的银剑化作流光，剑气撕裂寒风，将三只哥布林同时斩为两半。
战斗在瞬间爆发。
哥布林的箭矢如同杂乱的雨点，歪歪扭扭地射来，有的擦过士兵的铠甲，有的钉在树干上，箭杆还在嗡嗡作响。
但更多的箭簇穿透了没有防备的喉咙，带起一串血珠，士兵闷哼着倒下，滚烫的血在雪地里融化出一个个深色的洞。
“盾墙！”
前排的盾士们同时举起塔盾，金属碰撞声连成一片。
哥布林的冲锋撞在盾墙上，发出沉闷的巨响，尖刺和斧头在盾面上划出火星，有的哥布林甚至用牙齿啃咬着盾牌边缘。
唾液顺着盾面流下，滴在士兵的靴上。
科林的战锤如同死神的镰刀，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骨骼碎裂的脆响。
他一锤砸烂哥布林的头颅，脑浆溅在脸上，他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，反手将战锤横扫，把旁边扑来的三只哥布林拦腰打断。
“来啊！杂碎们！”
他狂笑着，声音里的暴戾让哥布林们都露出了恐惧。
“你们的女人和肉，老子全包了！”
巴赫的身影在敌群中穿梭，银剑的光纹如同游蛇，精准地刺向哥布林的咽喉、眼眶、关节。
他避开大哥布林的巨斧，剑尖顺着斧柄滑上对方的手臂，斗气爆发的瞬间，整条手臂带着喷泉般的血液飞了出去。
那只哥布林发出凄厉的惨叫，却被他顺势一脚踹倒，剑刃从下颌刺入，从头顶穿出，将大脑搅成糊状。
格罗格终于冲出了哥布林群。
他的狼牙棒横扫而过，三名士兵连同他们的盾牌一起被打成肉泥，血雾溅在旁边的树上，染红了半片林子。
“铁罐头！受死！”
他咆哮着冲向科林，棒身带起的狂风掀飞了地上的积雪。
科林举锤格挡，两柄重武器碰撞的瞬间，他被震得后退三步，虎口裂开，鲜血顺着战锤的握柄流下。
“有点意思。”
他舔了舔唇角的血，眼中燃起更旺的战意。
“比上次那个冻土蛮族能打。”
格罗格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，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，皮肤裂开道道血口，露出下面蠕动的青筋。
“狂化吗？”
巴赫的声音从侧面传来，银剑已经凝聚起璀璨的光纹。
“科林，左翼交给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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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时战场外，蔷薇小队的五人正在森林里互相埋怨，战马受惊把她们都给摔了下来。
艾拉的箭筒掉在不知道哪个树丛里，莉娜的飞刀也只剩下两把，格蕾的塔盾被藤蔓刮出了几道深痕。
“都怪你非要走这条破路！”
艾拉蹲在地上哭了起来，手指绞着沾满泥污的裙摆。
“我们肯定要困死在这里了！”
“哭什么哭！”
队长厉声喝道，却在转身时踩空了脚步，重重摔在厚厚的落叶上。
她刚想爬起来，却听见旁边的灌木丛里传来“窸窸窣窣”的响动。
五人瞬间噤声，同时握紧了武器。
伊芙的圣徽亮起微光，照亮了前方的阴影——那是几只只有半人高的哥布林，正睁着好奇的黄色眼睛看着她们，手里还拿着啃剩的骨头。
“低……低等级哥布林？”
格蕾愣了愣，随即露出疑惑的表情。
“我们好像……走错地方了？”
莉娜已经扑了上去，匕首精准地刺入哥布林的后颈。
“管他什么等级，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！”
她拔出匕首，血液喷溅在她的皮甲上，带着少女的笑容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狠厉。
主战场的厮杀已经进入白热化。
哥布林萨满的暗影箭如同黑色的毒蛇，穿透士兵的铠甲，在伤口处留下腐蚀的痕迹。
伊芙的同行们——那些随军的神官们正忙着救治伤员，圣光落在伤口上，腾起白色的烟雾，却赶不上伤亡的速度。
巴赫与格罗格的战斗最为惨烈。
银剑的光纹与狼牙棒的黑影在月光下交织，巴赫的肩甲被砸出一个凹痕，鲜血顺着手臂流下，染红了剑柄上的纹章。
格罗格的大腿被斗气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血液在雪地里积成一滩，却丝毫没有减慢速度，狂化后的他仿佛不知疼痛，每一击都带着玉石俱焚的疯狂。
“科林！”
巴赫突然喊道，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。
科林立刻会意，战锤带着红光砸向格罗格的侧腰。
趁着对方分神的瞬间，巴赫的银剑爆发出耀眼的光芒，斗气凝成的光刃如同新月，顺着格罗格的脖颈斩了下去。
头颅滚落的瞬间，格罗格的身体还在挥动狼牙棒，最终“轰然”倒地，血液从脖颈处喷涌而出，在雪地里画出诡异的图案。
天快亮时，厮杀声渐渐平息。
森林变成了血肉磨坊，各种肢体随意地抛在树丛里，哥布林的尸块与人类的红色血肉冻在一起，冰层下还能看见蠕动的内脏。
科林拄着战锤喘息，他的铠甲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，脸上的血污结了冰，硬得像甲壳。
“搜索营地。”
巴赫用剑支撑着身体站起来，左臂无力地垂下，显然是脱臼了。
“重点查溶洞和地窖。”
士兵们分成小队进入狼藉的营地。科林跟着一队人来到山谷深处，在一处被藤蔓遮掩的木门前停住脚步。
木门上还挂着锁链，锁眼周围有新鲜的抓痕，像是有人试图打开过。
他挥了挥手，两名士兵上前劈开锁链。木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，里面传来微弱的呜咽声，像是风中摇曳的琴弦。
“圣女！”
科林和巴赫同时喊道，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恐惧。
门后的黑暗中，似乎有个蜷缩的身影动了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