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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云浅整个人陷入了黑暗。
恍惚间,几滴温热滴上了她的面颊,她内心却有些复杂。
她好像听见陆延卿短暂挣脱情蛊,满心焦急想要救她。
可她好像没有想象中的开心。
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。
即使他回到从前,他们两人也是再也回不去了。
毕竟也就只剩下一个多星期,她就要死掉了。
“啊!”
一声刺耳的尖叫强行唤回了她的意识。
江云浅睁眼,正对上陆延卿惊疑的目光。
似乎是陆延卿原本的情感试图挣脱情蛊,情蛊反噬,落尘烟猛地吐出鲜血蜷缩在地上。
“延卿......帮帮我,我好难受!”
环抱在江云浅身下的双臂一僵。
“老大!医生赶不过来,咱们的车只能带一个人走!”
落尘烟口中不断呼喊着陆延卿的名字。
手下焦灼的呼声更是彻底扰乱了他的心。
“云浅......”
陆延卿的声音有些干涩,视线还是忍不住牢牢盯在落尘烟身上。
“烟儿伤得太重......她真的等不及。”
“你毕竟吃了药,别害怕,我马上派人来过来接你,好不好?”
好苦......
江云浅心底一颤。
苦涩的气味宛若毒药,比以往任何一次来得都强。
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,指甲死死陷进血肉。
陆延卿,为什么?
情蛊当真这么厉害?
还是你已在情蛊日复一日的操控下。
习惯了和她的温存,将假戏演成了真?
念头落下的瞬间,男人将手猛地抽离。
转身把昏迷的落尘烟紧紧拥入怀中。
慌忙驱车离开的背影,像是对江云浅无声的回答。
她盯着两人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,心已经沉到了谷底。不知道过了多久,几个保镖把她带上了车。
可他们没有直接送她回家。
而是径直开往落尘烟饲养蛊虫的密室。
江云浅整个人晕沉沉的。
等发现不对,她已经被送到了陆延卿身边。
他眼神飘忽不敢看她,不知如何开口。
“延卿......还是我自己来吧,蛊虫反噬已经让我元气大伤,我必须即刻觉醒命蛊,否则定会神魂俱灭,七窍流血而亡。”
僵持间,落尘烟虚弱靠上陆延卿,决绝闭上双眼。
下一秒,陆延卿似是下定了决心。
“云浅,烟儿为你和妹妹付出了那么多,最后又意外因你重伤。”
“恰巧你们二人有缘,都是在九月九日至阴之时出生......”
他紧了紧握住落尘烟的手,语气不容置喙。
“如今你便还她一次,替她放心头血为引,割心头肉为饲,供养烟儿命蛊觉醒。也算是......全了她对你的一份恩情。”
“呵!”
江云浅忍不住冷笑,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陆延卿怎么可能会相信如此荒谬的说辞!
倏然,落尘烟惨叫一声。
紧接着整个人瘫软在地,痛得眼泪直流。
“延卿,没有时间了,你还是给我一个痛快,让我自己来觉醒命蛊吧!”
陆延卿见状瞬间眼神一冷,不再犹豫持刀逼近江云浅。
“陆延卿!是你对不起我!你不能这样对我!”
话音未落,尖刀毫不留情刺上她的心口。
鲜血喷涌而出,陆延卿却只是微微咬牙,反手又在她心尖剜下一块嫩肉。
不顾她有多疼,陆延卿转身将她的心头血肉丢进蛊虫堆中。
而后满目焦急抱住落尘烟低声轻哄。
心脏像被活活拆解,江云浅浑身痉挛,终被黑暗吞没。
再次醒来,又是躺在医院。
睁开眼的瞬间,陆延卿贴心递上水杯,熟稔地替她掖好被角。
江云浅眼中毫无生气,空余一片死寂。
来不及感受胸口传来的剧痛,陆延卿的声音先一步落下。
“云浅,医生说......我们有孩子了。”
他顿了顿,像是在竭力掩饰心中复杂。
“已经一个月了。”
孩子?
江云浅微微一愣,下意识抚上小腹。
一个月前,陆延卿醉酒与她缠绵整夜。
意乱情迷间,他吻着她,口中喃喃唤出的,却是“烟儿”......
那一刻,一盆冷水将她彻底泼醒。
可她只是蜷起身子默默舔舐伤口,自我欺骗。
陆延卿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,却被脚步踉跄的落尘烟打断。
他眼神闪烁,下意识伸手扶住。
却又在目光触及江云浅的瞬间迟疑。
江云浅自嘲一笑,没有说话。
落尘烟察觉形势微妙,眼底怨怒一闪而过。
“延卿,她腹中怀的并非孩子。”
她猛地扑进陆延卿怀中,泪眼婆娑。
“苗疆有言,蛊女完成仪式后,命蛊会转生于献祭者母体,状若有孕。”
“必须立刻活剖取蛊!否则一来会中断命蛊觉醒,二来会吸食母体精血,直至油尽灯枯!”
落尘烟声音中带着独有的蛊惑,引得陆延卿面上似有动摇。
病床上,江云浅怒极反笑。
“陆延卿,这种荒谬的话你也相信?这可是你的亲生孩子啊!”
可陆延卿沉默良久,眼神是她看不懂的复杂。
“云浅,烟儿纯善率真,不可能撒谎。许是......你被蛊虫迷惑,看不清真相。”
“呵......”
泪水模糊了视线,她死死盯住陆延卿的侧脸。
如今看不清真相的,究竟是谁?
“陆延卿,若我腹中真的是你未能出世的孩子,你又当如何?”
不知过了多久,她被几个男人死死禁锢在床上。
伴随着皮肉撕裂的声音,江云浅痛苦尖叫,体内猛然变得空落落。
拼尽最后一丝气力,她艰难挤出几个字眼。
“陆延卿,我永远不会原谅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