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落尘烟自从火灾后昏迷了整整两天,陆延卿几乎寸步不离守在她身旁。
他眉眼间毫不掩饰在乎,熟稔地替她掖好被角,亲手帮她捂热双脚。
会俯在她耳边低声讲着情话,小心翼翼为她换药。
这两天里,他像是完全遗忘了江云浅的存在,只是随手打发了医生去瞧。
江云浅没有吵,没有闹。
她拒绝了医生的治疗,默默将自己反锁在屋内,机械重复划伤手腕的动作,为最后的献祭解蛊做准备。
夜晚,她双目无神走在院子里,刚好撞上醒来的落尘烟。
“真是命大,这么大火都没能烧死你。”
落尘烟有冷笑,眼底嫉恨一闪而过。
“把我害得这么惨,你怎么还有脸赖在陆家。”
江云浅没有说话,对她的讥讽置若罔闻。
直到陆延卿处理完事务走来。
落尘烟立马装出一副无辜模样,泪眼婆娑扑进他的怀抱。
“延卿,那不是意外,分明是江小姐对我不满,知道我们苗疆人生来畏火,故意想要把我害死在里面!”
落尘烟面容悲戚,颤抖着身子垂眸,故作惊恐不敢看她。
“如果不是你来,我恐怕......”
一瞬间,空气中只剩她的呜咽。
陆延卿看着还未痊愈的江云浅,眼神有些复杂。
不知为何,他并不想相信落尘烟的话。
甚至有一瞬间,他莫名心虚,下意识想要推开怀里的女人。
场面一时静默。
落尘烟心底一沉,她面不改色动了动手指,一只细小的蛊虫暗暗爬上了陆延卿的肩膀。
脖颈微微刺痛,陆延卿轻蹙眉头,下一秒眼神瞬间冷漠,唯有对上落尘烟的瞬间才显柔情。
“是我最近太过放纵,让你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。”
他不再迟疑,狠狠甩了江云浅一耳光。
“再有下一次,就拿你的命来抵。”
江云浅被打得身体一偏,微微踉跄。
她无奈苦笑。
这一次,不止心脏。
江云浅浑身上下都失了力气,疼得发颤。
她不欲争辩,咬唇沉默着绕开眼前的男人,强忍喉间血腥逃离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她跑进了一条死胡同。
来不及转身,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女声。
“江云浅,你还看不清吗?”
落尘烟步步紧逼,直到江云浅的后腰撞上冰冷的墙面。
“只要我在一天,陆延卿就绝不会再看你一眼。”
她面容阴鸷,腕间缠绕的蛇蛊吐着信子发出渗人的嘶嘶声。
“把解咒符交出来,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,否则......”
落尘烟邪魅勾了勾唇角。
蛇蛊顺着地面快速窜行到江云浅脚边,顺着她的脚踝灵活攀上。
不过几息,蛇蛊缓缓收紧,尖牙无情抵上她的脖颈。
江云浅呼吸一滞,瞬间僵在原地不敢动弹。
面前,落尘烟笑得嚣张。
颈间传来刺痛,她的头脑开始眩晕,眼前一黑跌倒在地。
一双红色高跟鞋停留在她面前。
江云浅挣扎着抬眼,正对上落尘烟玩味的笑。
下一秒,落尘烟鞋尖轻挑起她的下巴不屑打量,而后毫不留情碾上她的指尖。
“呃......”
指尖传来剧痛,江云浅忍不住呜咽出声。
落尘烟冷笑挥手,她就被几个大汉架上车,强行绑到了一个废弃工厂。
打开地下室的暗门,眼前的一切骇得她头皮发麻。
透过微弱的灯光,密密麻麻的蛇蝎虫蚁在漆黑的洞里肆意攀爬。
看见她像是看见了食物,一只只眼睛冒着红光。
“这万蛊窟正如其名,里面有上万只蛊虫,最喜以人肉为食。”
落尘烟的声音如同鬼魅,死死缠绕着她不放。
“我思来想去,还是觉得把这里送给你做最后的坟场,最为合适。”
半个身子被悬在万蛊窟的边缘,江云浅拼命挣扎。
腥臭的味道猛地灌进鼻腔,脚底无数爬虫虎视眈眈盯着她不放。
“永别了,江云浅。”
落尘烟下令的瞬间。
江云浅拼尽最后一丝气力,将解咒符向外一抛,狼狈滚落在地上。
九十九日期限已到,她一口鲜血猛地喷出,以身献祭。
恍惚间,她好像看到了妹妹微笑着向她伸手,看见崽崽吐着舌头飞奔到她身旁。
下一秒,江云浅整个人的生机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,坠入蛊群,瞬间不见了身形......
蛊咒已解,陆延卿,再也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