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丫头睡饱有精力，蹦蹦跳跳走在前头，两条小辫子东甩西甩，墙角的蟋蟀吓得藏草底下。
到了地方，吴婶一听来意立刻就找了几枚钉子给她，还拿了锤子说帮着弄去。
林宝珠忙摆手，“不用了吴婶，我自己能行。”
“我是想跟你偷师学艺，你看我院前种得那几苗茄子，哟，净给我结些歪脖的吃都吃不了。”
吴婶是北城本地人，文化人，种菜这事不拿手，平时闲着没事想种点，到最后能吃的炒一盘都不够。
“我那小儿子每次回来讲我瞎折腾，白费力气，我跟你学学去，待他回来要刮目相看。”
林宝珠扫了眼院里，笑笑说，“种太密了，土也实，改天我跟你一起重新翻一下。”
吴婶说，“那感情好，我先跟你去。”
“好。”
三人往林宝珠家走。
走在路上宝珠想起来问，“涓涓去哪了？”
“上育苗班呢，隔壁街那儿。”
育苗班。
林宝珠做鬼的时候，也看陆延州给年年报过。
早上送去，下午回来，只是年年去了几天就不肯去。
那些年在柴桥村，因为自己这个傻子妈，年年常被村里孩子欺负，打小就沉默不爱说话，后头她死了，年年变得更难开口。
去了育苗班，小小的孩子不声不响坐在角落里，便也沦为了异类不招人待见。
想到上辈子，林宝珠心口就疼，拉着孩子的手紧了紧。
“育苗班多大能去啊？”
吴婶说：“三四岁就能去啊，不过那是军属区的育苗班得家里有人是当兵的，涓涓爸是烈士两年前出任务牺牲了，我闺女是军医那趟任务也在，一道没了。”
说到这，吴婶声音低了下去，语气伤感。
林宝珠也没想到有这一层，心头震撼，久久不知说什么好。
昨天瞧着涓涓那样干净可爱，还以为是父母在身边疼着的孩子，没想到……
吴婶瞧她不作声，安慰道：“都过去了，还有我和她小舅顾着涓涓会好好长大的。”
林宝珠轻声说：“是的。”
话说完，三人也走到了门前。
吴婶一来宝珠不敢折腾的前院，她大手一挥说随便种。
这是大好事，种些葫芦瓢、豆角、辣椒的，吃不完就提去小菜场卖，三角、伍角都是钱，都算收入。
年年今年四岁，就算不上育苗班，过两三年还是念小学。
她得攒够学费。
想到这，找工作的事更迫在眉睫。
林宝珠犹豫再三问道：“吴婶，你晓得城里有啥工作能干吗？我想找点事做。”
“哟，这倒是不好找，正经单位那都得有介绍，其他的工作你又带着年年肯定是不好找的，不然也把孩子送哪里寄托去。”
吴婶好心建议，但她不晓得林宝珠这辈子最忌讳的便是再把年年交给别人，谁都不行。
她说：“年年我得带着，她还小送去哪我都不放心。”
听妈妈这么说年年往她身边挨了点，乖乖贴着林宝珠。
吴婶又觉着母女俩可怜，身边连帮衬的人都没，“我给你想想，要有合适的第一个介绍你去。”
“真的吗，那太谢谢你了吴婶，”林宝珠脸上挂上笑，“这些天我也会去找，要能找到最好。”
吴婶关心说：“你还是得先养身子，咋就瘦成了这样？最好再去医院看一看。”
林宝珠说：“养着了，我跟年年中午还吃了肉。”
“吴奶奶，肉香香，”年年天真说着，小舌头舔了舔嘴巴。
吴婶逗她，“哟，你妈妈手艺这么好呀？”
“嗯，妈妈烧菜香掉鼻头，”小丫头夸妈妈不嘴软。
吴婶笑了，“说得我都想尝尝。”
林宝珠笑说：“那改天跟涓涓来家里吃。”
“哪还当真了，得我们请你吃，就是我烧菜拿不出手，等涓涓小舅回来……”
两人说着话，手头没停。
木板敲敲打打终于弄成四方的，只是底下那片有些长。
吴婶说：“我记得这里有个旧拉锯，我找找。”
没一会儿，吴婶从小厨房出来手里拿着旧锯子，“还真锈了，之前涓涓她小舅打柜子买的。”
林宝珠说：“没事，应该能用。”
她把木板架在凳子上踩住，吴婶帮忙按着。
饶是这样，两人锯了半天厚木板也才破个小口。
“你没那力气，”吴婶说，“这么几两肉哪锯得动，我叫人帮忙去。”
话说完，人已经往门口走去了。
林宝珠确实没这力气，等着吴婶找人帮忙。
结果下一秒就听见吴婶兴奋的声音。
“陆副团回来了，有空搭把手吗？”
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