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可能,他怎么可能会和你在一起!他是我的!是我的!”
林婉萱的尖叫穿透雨幕,混着雨水撞击地面的哗哗声,在空旷的街道上荡起回音。
她跪在积水中,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,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可欣搭在秦越臂弯的手,充满了疯狂的嫉妒和占有欲。
自私的人总是如此!
他们固执地认为,世界就该围绕自己旋转,失去的也理应属于自己。
陈可欣抱着手臂冷笑,黑色鱼尾裙的垂坠感在风中轻轻晃动,更显出她的从容与优越。
“不过说起来,还应该感谢你,”她语气轻慢,带着显而易见的嘲弄,“要是没有你做这么多烂事,我们也不会这么快走到一起。”
“哦对了,忘记跟你说了,我们就是在刚才,共进晚餐时确定的关系。所以,谢谢你啊!”
陈可欣深谙如何在伤口上撒盐的艺术。
这番话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,精准无比地扎进了林婉萱的心脏最深处。
这时,一辆线条流畅的黑色宾利慕尚缓缓驶来,无声地停在酒店门口。
“车来了,走吧,我送你回家。”秦越的声音转向陈可欣时,瞬间变得温和。
从宾利驾驶座下来的司机迅速撑开伞,小跑过来为两人遮挡风雨,然后恭敬地弯腰九十度,手掌稳稳护在车门上方,口里喊道:“少爷好!”
林婉萱呆呆地看着这一幕。
这可是宾利慕尚!
她清晰地听到了那个衣着考究的司机,称呼秦越为“少爷”。
巨大的冲击让她瞬间明白,秦越身上一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
而这些变化,都和她彻底无关了。
悔恨如同毒蛇,疯狂噬咬着她的心。
如果她当初对秦越好一点……哪怕只有一点点,现在站在他身边享受这一切尊荣的,就该是她林婉萱!
只怪她瞎了眼,错信了不该信的人。
为什么?
她明明对秦越看守得那么紧,从未发现他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或财富迹象。
他怎么会突然成了高高在上的“少爷”?!
还拥有如此昂贵的豪车,和恭敬的司机?!
那些曾经从她嘴里吐出,诸如“窝囊废”“穷酸鬼”的刻薄话语,此刻都化作了无形的耳光,带着灼热的羞耻感,狠狠扇在她自己脸上。
“秦越……”她的声音终于彻底软了下来,带着崩溃的哭腔,“我错了……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……”
“机会?”
秦越脚步未停,径直走向温暖干燥的车厢,声音透过雨幕传来,冰冷而遥远。
“我曾经给过你无数次机会,可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?”
车门关上的瞬间,陈可欣从后视镜里瞥见林婉萱依旧跪在冰冷的积水中,双手绝望地抓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,像一具被世界彻底遗弃的破布娃娃。
有句话说得果然一点不错。
有些人的可怜,纯粹是咎由自取!
“怎么?同情她了?后悔刚才帮我出头了?”秦越注意到她回望的目光,淡淡开口问道。
“是有点后悔,”陈可欣收回目光,唇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,“后悔没带桶爆米花来,这场戏可比电影精彩多了。”
她轻笑一声,话锋一转,看向秦越的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探究。
“不过,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,你打算怎么收拾你那位好弟弟秦铭?”
宾利在雨夜中平稳行驶,车内循环着舒缓的爵士乐,隔绝了外界的狂风暴雨。
秦越望着窗外急速掠过的被雨水模糊的霓虹光影,想起林婉萱刚才那声凄厉的“老公”。
曾几何时,他多么渴望能从她口中听到这两个字。
如今亲耳听到,却只觉得无比刺耳和讽刺。
“不急。”秦越的声音很平静,听不出波澜,“这种事情,需要慢慢来,才有意思。”
陈可欣挑眉,清晰的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冰冷锋芒。
她忽然觉得,眼前这个男人,远比他表面看起来的更有城府,也更具危险性。
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摆动,将连绵的雨水挡在车外,却挡不住车内因这新发现而悄然升温,带着一丝危险意味的气息。
她忽然有些期待起这场家族恩怨的后续发展了。
毕竟,比起尔虞我诈的商战,人性的荒诞剧往往更加精彩纷呈,令人唏嘘。
秦越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,侧头看着陈可欣,真诚的说道:“谢谢你。”
“不用谢!”陈可欣摆摆手,神态自若,“怎么说我现在都算你的挂名未婚妻。”
“于情于理,刚才那种场面我都应该站出来。总不能看着你被前女友纠缠吧?”
“不管怎么说,都该谢谢你。”秦越坚持道。
“不过说老实话,”陈可欣微微倾身,用审视的目光看向秦越,“我看你谈判时挺精明的一个人,怎么会在那种事上……呵呵!”
她没有把话说完,但意思很明确——
以他在谈判桌上的手腕,怎么会栽在这样一个女人手里?
秦越沉默了一下,没有解释。
他自己也无法完全理清缘由,只能归结于曾经的自己太过愚蠢,太过重情。
他一直把秦铭当成血脉相连的亲弟弟,掏心掏肺,各种容忍与迁就。
谁能想到,对方竟会精心设局,处心积虑地要掏空他,毁了他!
车子轻微颠簸了一下,秦越的手无意间碰到了陈可欣放在座椅上的手,两人都像触电般迅速分开。
陈可欣的脸颊,瞬间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,耳尖更是泛起薄红。
她猛地想起刚才在酒店门口,是自己主动抓过他的手搂上腰的……
最过分的是,这家伙居然还捏了一下!
她下意识想瞪秦越一眼,斥责他的无礼。
可目光触及他此刻略显疲惫却依旧英俊的侧脸轮廓时,那些话又咽了回去。
一种莫名想要更深入了解这个男人的想法,悄然在她心底滋生。
车子稳稳停在陈氏集团灯火通明的大楼前。
陈可欣拉开车门,下车前回头道:“等协议拟好,我会通知你过来签。”
“知道了,工作狂。”秦越揶揄道,眼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笑意。
陈可欣脚步顿住,嘴角扬起一丝轻松的笑意,在雨夜的灯光下格外动人:“我这是在给你打工啊,秦总。”
宾利重新启动时,秦越透过车窗看见她走进大楼的背影。
剪裁完美的黑色鱼尾裙,勾勒出她利落而曼妙的曲线,在雨幕和灯光的映衬下,如同一道惊心动魄的剪影。
“真是个妖精……”他不禁低声感慨。
美得惊人也就算了,偏偏还如此聪明厉害。
这样的组合,实在罕见!
……
在宾利驶离后,林婉萱并没有放弃。
她骨子里的偏执,不允许她轻易放手。
陈可欣对她的嘲讽和宣示主权,是为了替秦越出气,更是为了让她死心。
但陈可欣忽略了一点——有些人,尤其是像林婉萱这种在意识到秦越身份非凡后,其粘性比最劣质的狗皮膏药还要强上百倍。
她听到了陈可欣说“刚刚才确定关系”,一个刚确定关系的人,怎么可能敌得过他们两年的“感情”?!
当然,她自动忽略了这感情已被她用行动证明是虚假和利用。
这微弱的希望之光,如同溺水者抓住的稻草,让她重新燃起了不顾一切也要去争抢的决心。
……
“林婉萱?”
秦知韵手中拿着一个厚重的档案袋,里面的内容,她已经逐字逐句地看过一遍。
看的时候,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点燃,甚至失手打碎了屋内一个昂贵的古董花瓶。
她简直要被气疯了。
秦越可是她失而复得,唯一的宝贝弟弟,竟然被这样一群蛇蝎心肠的人如此糟践!
被那个所谓的养母一家,像奴隶一样使唤,各种压榨!
从走访邻居得到的口供看,秦家从小就是秦越在当家,那个葛桂芝每天只知道打麻将,家务琐事全丢给年幼的秦越。
好不容易交个女朋友,还被亲弟弟设局下套,骗财骗感情,甚至搞大了肚子!
在秦知韵看来,这种人渣败类,就该下十八层地狱!
档案里还夹着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。
这样的女人,连给她弟弟秦越提鞋都不配!
秦知韵出奇愤怒了,后果极其严重。
她拿起手机,拨通一个号码,声音冷得像万年的寒冰:“动手!我要她刻骨铭心地记住,得罪我秦知韵的弟弟,会是什么下场!”
她慵懒地蜷在黑色保姆车宽大的真皮座椅上,手机屏幕幽幽的光映出她眼底深不见底的寒意。
车外暴雨如注,雨刷器徒劳地在玻璃上划出扇形,车内只有她压抑着的,因愤怒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声。
每看一遍资料,她心头的疼痛就加深一分。
她的弟弟,如果当年没有被弄丢,一直留在秦家,怎么会受这种气,吃这种苦!
他在外面这些年,过的都是什么日子!
……
林婉萱眼睁睁看着秦越的车消失在雨幕尽头,又在原地呆立了许久,直到刺骨的寒意将她唤醒。
她拖着沉重麻木的身体,在瓢泼大雨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走。
没有雨伞,身上的连衣裙早已破烂不堪,湿冷地贴在身上。
无人疼惜,她只能如此狼狈地,独自面对这冰冷的雨夜。
前路茫茫,她甚至不知道明天该如何度过,更不知道是否还有一丝可能挽回秦越的心。
道路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,这条偏僻的小路上空无一人,只有林婉萱孤独蹒跚的身影和哗啦啦的雨声。
突然,四个如鬼魅般的黑影,从旁边幽暗的巷子里无声窜出,动作迅捷如电,瞬间将林婉萱围住。
她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,后颈便遭到一记重击,眼前一黑,彻底失去了知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