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宫宴风波后,温箐箐在摄政王府的日子似乎步入了一种微妙的“平静”。厉谌果然如契书所言,神龙见首不见尾,大部分时间宿在宫中处理政务,偶尔回府也基本待在东苑凌霄阁,两人几乎碰不上面。温箐箐对此非常满意,乐得在西厢揽月轩当她的富贵闲人。

那日宫宴上“一战成名”,虽然过程惊险刺激,但收获颇丰,袖袋里那份城西十间旺铺的红契,让她睡觉都能笑醒。她仔细研究过,地段都是顶好的,租出去,躺着收钱的日子指日可待!至于厉铭那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?管他呢,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厉谌顶着。

这日午后,阳光正好。温箐箐懒洋洋地歪在揽月轩窗边的贵妃榻上,手里捧着一卷话本子,旁边小几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壶花果茶。春桃在一旁安静地打着扇。

“娘娘,林侍卫来了。”小丫鬟夏荷在门口轻声禀报。

温箐箐放下话本,有些意外。林岩?这位冷面煞神主动来找她?准没好事!

林岩依旧是一身玄色劲装,腰佩长刀,面无表情地走进来,抱拳行礼:“王妃娘娘,王爷吩咐,请您移步太医院复诊。”

“复诊?”温箐箐一愣,随即想起入府前厉谌提过一嘴。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红润的脸颊,“我挺好的呀,不用了吧?”她对古代医院有着本能的抗拒,尤其怕遇到那种胡子花白、动不动就要扎针放血的老太医。

“王爷之命,属下只是传达。”林岩的声音平板无波,毫无转圜余地。

温箐箐撇撇嘴,人在屋檐下,不得不低头。她认命地起身:“好吧,有劳林侍卫带路。”

太医院位于皇宫外围,离王府不算太远。马车抵达时,温箐箐被那庄严肃穆、弥漫着浓郁药香的气氛弄得有些紧张。穿过几重院落,她被引入一间清净的诊室。接待她的并非想象中的白胡子老头,而是一位面容清癯、眼神温和的中年太医,姓孙。

“王妃娘娘请坐,容下官请脉。”孙太医态度恭谨,示意温箐箐将手腕放在脉枕上。

温箐箐依言照做,心里七上八下。她努力回忆着电视剧里看过的情节,尽量放松身体,心里默念:我很健康我很健康我很健康……

孙太医三根手指搭上她的腕脉,闭目凝神。诊室内一片寂静,只有药香袅袅。片刻后,孙太医收回手,捋了捋胡须,微笑道:“娘娘脉象平和,中气略有些虚浮,想是初入王府,心绪未定所致。并无大碍,下官开两剂温补安神的方子,娘娘按方调理几日即可。”

温箐箐大大松了口气,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:“多谢孙太医!”不用扎针喝苦药,太好了!

孙太医提笔写方子,一边叮嘱道:“娘娘体质偏寒,近日天气虽渐暖,但乍暖还寒,需格外注意保暖,切莫贪凉。生冷寒凉之物,如冰酪、冷饮等,更要忌口,以免损伤脾胃,引发寒症。”

“冰酪?”温箐箐眼睛一亮,捕捉到了关键词。古代版冰淇淋?!她只在书里看过描述,据说只有皇宫和顶级权贵府邸的冰窖里才有!

“正是。”孙太医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一旁的药童,“此物虽美味,但性极寒凉,娘娘切记。”

温箐箐嘴上乖巧应着:“是是是,太医放心,妾身记下了。”心里的小算盘却开始噼啪作响:王府冰窖……厉谌这么有钱,肯定有!而且存量不少吧?

回王府的马车上,温箐箐满脑子都是“冰酪”两个字。那绵密冰凉、甜滋滋的口感,光是想想就让人流口水。孙太医的叮嘱?嗯……偶尔吃一点点,应该没关系吧?她身体这么好!

这个念头一旦升起,就如同野草般疯长。回到揽月轩,她立刻唤来看起来最机灵的小丫鬟秋菊,压低声音问:“秋菊,咱们王府……有冰窖吧?”

秋菊点点头:“有的娘娘,就在后园假山后面,有专人看守。”

“那……冰酪呢?”温箐箐眼睛亮晶晶的。

秋菊犹豫了一下:“冰酪……是有的。不过那是专供王爷和贵客的,份例不多,且需王爷或总管手令才能取用……”

温箐箐的小脸垮了下来。还要手令?找厉谌要?她怕不是嫌命长!找总管?张嬷嬷那张严肃的脸立刻浮现在眼前……没戏!

可越是得不到,就越是想。尤其在这暖意渐浓的午后,那冰凉甜蜜的诱惑简直挠心挠肺。

“就没有……别的办法?”温箐箐不死心地问,眼神充满了渴望。

秋菊看着自家王妃那可怜巴巴的眼神,心一软,小声道:“娘娘……看守冰窖的福伯,是奴婢的远房表叔……他……他有时会偷偷用边角料做些简单的冰碗子自己解馋……奴婢或许……能去求求他?”

温箐箐瞬间如同打了鸡血,一把抓住秋菊的手:“好秋菊!快去!就说本王妃……呃,就说我研究新点心,需要一点冰!不用多,一小碗就好!”她想了想,从妆匣里摸出一支不起眼的银簪塞给秋菊,“这个给福伯,就说辛苦他了!”

秋菊拿着簪子,惴惴不安地去了。

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。温箐箐在轩内坐立不安,一会儿担心秋菊被抓住,一会儿又幻想冰酪的美味。终于,小半个时辰后,秋菊提着一个盖着厚布的小食盒,做贼似的溜了回来。

“娘娘,成了!”秋菊压低声音,脸上带着兴奋和后怕,“福伯吓得够呛,但看在簪子和奴婢的面子上,还是偷偷给了这些。”她掀开食盒盖子,一股带着奶香的冰凉气息扑面而来。

食盒里放着一个白瓷小碗,碗里是浅黄色的、质地看起来有些粗糙的膏状物,上面还点缀着几粒蜜渍的红豆。

“这就是冰酪?”温箐箐迫不及待地拿起旁边的小银勺,舀了一勺送入口中。

冰凉!绵密!浓郁的奶香混合着淡淡的甜味在舌尖化开,虽然比不上现代冰淇淋的细腻,但在没有冰箱的古代,这绝对是顶级享受!红豆软糯香甜,更是点睛之笔。

“唔……好吃!”温箐箐幸福地眯起了眼,瞬间把太医的叮嘱抛到了九霄云外。她三下五除二,风卷残云般将那一小碗冰酪消灭得干干净净,连碗壁都刮了一遍,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。

“秋菊,你立大功了!”温箐箐满足地瘫回贵妃榻,只觉得通体舒泰,连午后的燥热都一扫而空。

然而,乐极生悲。

入夜时分,温箐箐开始觉得不对劲了。先是肚子隐隐作痛,咕噜咕噜直响。接着,一股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,明明盖着厚厚的锦被,却冷得她牙齿打颤。头也昏昏沉沉,像灌了铅一样重。

“糟了……”温箐箐裹紧被子,心里哀嚎。孙太医的警告言犹在耳,她这纯粹是自作自受!

她强撑着爬起来,想倒杯热水喝。刚走到桌边,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猛地袭来,眼前阵阵发黑,腿一软,整个人就朝地上栽去!

“娘娘!”守夜的春桃听到动静冲进来,正好看到温箐箐软倒的一幕,吓得魂飞魄散,尖叫着扑过去扶住她,“娘娘您怎么了?快来人啊!娘娘不好了!”

揽月轩瞬间灯火通明,乱成一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