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顶天阙
助理将吴优送到顶层复式的门口，递给他一张纸。
“吴先生，这是家里一些智能设备的简要说明，以及纪总的一些基本生活习惯，请您过目。”
“我的联系方式也在上面，您有任何需要，可以随时联系我。”
女助理的职业笑容，让这一切显得格外疏离。
“好的，谢谢。”吴优接过纸，客气地点了点头。
助理完成任务，便转身离开，高跟鞋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。
电梯门合上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。
吴优深吸一口气，用指纹解锁了大门。
“滴——欢迎回家。”
冰冷的电子音响起，厚重的大门缓缓向内打开。
眼前的景象，让吴优再次体会到了什么叫“贫穷限制了想象力”。
巨大的落地窗外，是整座城市的鸟瞰景观，江水如带，楼宇如林。
室内的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色调，线条利落，空间开阔得有些过分。
昂贵的家具零星地摆放着，每一件都像是艺术品，但也因此显得整个空间没有人气，像一个高级的样板间。
清冷。
这是吴优对这个家的第一感觉。
他换上玄关处准备好的拖鞋，走了进去。
房子是顶层复式，分为上下两层。
一层是巨大的客厅、开放式厨房、餐厅，以及一间健身房和一间影音室。
吴优转了一圈，最后在客厅角落发现了一个让他眼睛一亮的区域。
那里摆放着一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人体工学电竞椅，一张宽大的升降桌，桌上是三联屏的曲面显示器，主机箱闪烁着RGB的幽光，旁边还整齐地码放着最新款的游戏主机和VR设备。
这是……给他准备的？
吴优走过去，手指抚过桌面。
那个女人，居然真的把他的“工作”当成一回事来准备。
他坐上电竞椅，身体陷进柔软的包裹中，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。
他打开电脑，顶级的配置让开机速度快得惊人。
然而，看着熟悉的登录界面，吴优却迟迟没有输入账号。
他环顾着这个空旷、奢华、冰冷的“家”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。
这就像游戏里，你突然获得了一身神装，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只有你一个人的新手村。
他叹了口气，关掉电脑，开始探索二楼。
二楼是休息区。
一个巨大的主卧，一个同样不小的次卧，还有一个书房。
主卧的门紧闭着，吴优很识趣地没有去碰。
他推开次卧的门，里面的布置同样是极简风格，床品和洗漱用品都是全新的。
看来，这是他的房间。
分房睡么？
吴优自嘲地笑了笑，也对，本来就是契约婚姻，难道还指望同床共枕吗？
他把自己的那个旧背包扔在地上，里面只有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一部充电器，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。
时间就在吴优的闲逛和发呆中一点点流逝。
他点了外卖，一个人坐在巨大的餐桌上吃完，然后回到电竞区，打了几局游戏。
顶级的设备确实爽，操作行云流水，毫无延迟。
可不知道为什么，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
夜色渐深，窗外的城市亮起了万家灯火，璀璨如星河。
吴优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，俯瞰着脚下的繁华，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名为“孤独”的情绪。
他不知道等了多久，直到深夜十一点半，门口才传来轻微的响动。
吴优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，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。
大门打开，纪念走了进来。
她脱掉了高跟鞋，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，步伐有些虚浮。
客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，光线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。
她似乎没注意到客厅里的吴优，径直走向厨房的吧台，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冰水。
“咕咚、咕咚……”
她仰起头，大口地喝着，冰凉的液体顺着她优美的天鹅颈滑下，几滴水珠沾湿了她黑色连衣裙的领口，在昏暗的光线下，显得格外触目。
吴优这才注意到，她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酒气，那张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，此刻写满了无法掩饰的疲惫。
她的脸色有些苍白，嘴唇也失去了血色，即使隔着一段距离，吴优也能感觉到她状态很差。
胃不好还喝冰水？不要命了？
吴优眉头一皱，下意识地想开口阻止。
但话到嘴边，又咽了回去。
他们算什么关系？他有什么资格管她？
纪念喝完水，似乎才察觉到客厅里还有另一个人。
她转过头，目光和吴优在昏暗中相遇。
她的眼神很平静，没有惊讶，也没有任何情绪，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摆设。
两人对视了几秒，纪念什么也没说，转身就准备上楼。
全程无交流。
吴优看着她摇摇晃晃、写满疲惫的背影，心里那股别扭的感觉又冒了出来。
他想起了助理给他的那张纸，上面写着“纪总有轻微胃病，忌生冷辛辣”。
他看了看自己系统面板上那可怜的【情绪值：1】，什么技能也兑换不了。
他能做什么？
眼看着纪念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楼梯的拐角，吴优鬼使神差地走进了厨房。
他打开橱柜，里面全是崭新的杯子。
他拿出一个，接了一杯温水。
然后，他端着水杯，快步走上二楼。
主卧的门已经关上了。
吴优站在门口，犹豫了几秒。
敲门？
她会是什么反应？大概率是“不必”或者直接无视吧。
他想了想，最终还是没有敲门。
他弯下腰，将那杯温水，轻轻地放在了她房间门口的地板上。
做完这一切，他像是完成了一个什么秘密任务，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次卧。
躺在陌生的床上，吴优翻来覆去，怎么也睡不着。
他不知道纪念会不会喝那杯水，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有没有意义。
或许，这只是他作为“丈夫”这个角色，一点可笑的自我感动罢了。
第二天一早，吴优顶着黑眼圈走出房间。
他第一眼就看向主卧的门口。
那杯水，还安安静静地待在原地，水已经凉透了，一口都没动过。
房子里空荡荡的，纪念应该已经去上班了。
吴优站在那里，看着那杯水，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挫败？好像有点。
但更多的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。
他默默地端起那杯凉水，走到卫生间倒掉。
看来，这位冰山女王的心墙，比他想象的还要厚，还要冷。
第一次的主动示好，以完败告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