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房的夜比想象中更难熬。
风从木梁的缝隙里灌进来,卷起地上的稻草碎屑,打在林晚星冻得发紫的脸上。她蜷缩在柴堆角落,牙齿控制不住地打颤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冷的寒气,顺着喉咙往下沉,冻得肺腑发疼。
刚才靠银锁传来的那点暖流早已散去,虚弱感再次席卷而来,眼皮重得像挂了铅,好几次差点睡过去。可林晚星不敢睡——她清楚地知道,在这种极度寒冷和饥饿的状态下,一旦睡着,很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。
“必须撑下去……”她用冻得僵硬的手指,再次摸向脖子上的银锁。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,上面刻着的模糊纹路(原身母亲亲手刻的“星”字)贴着皮肤,竟让她生出一丝微弱的安全感。
这是原身唯一的念想,也是现在她能抓住的唯一“东西”。林晚星无意识地用指尖摩挲着银锁上的纹路,心里默念着:“不管你是谁留下的,求你再帮我一次,让我活下去……”
话音刚落,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灼热感!
不是烫伤的疼,而是像被温水包裹的暖意,顺着指尖飞快地蔓延到全身。林晚星还没反应过来,眼前的景象突然天旋地转——原本昏暗的柴房消失了,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约莫十平米的陌生空间。
空间里没有灯,却弥漫着一层柔和的白光,照亮了四周的一切:地面是光滑的青石板,墙壁像是温润的玉石,角落里堆着几个空荡荡的木架,中间位置有一汪小小的泉眼,清澈的泉水从石缝里汩汩流出,汇成一个巴掌大的水洼,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香。
更让她惊讶的是,空间的另一角,还放着一个老旧的红漆木箱,木箱上挂着一把铜锁,锁身已经有些氧化发黑,但依稀能看出曾经的精致。
“这……是哪里?”林晚星愣住了,下意识地抬手掐了自己一把——疼!不是幻觉!
她很快反应过来,这应该是那把银锁带来的“空间”!前世看年代文时,她曾见过类似的设定,却没想到有一天会发生在自己身上。这个空间,简直是她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里,最珍贵的救命稻草!
林晚星强压下心里的激动,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汪泉眼走去。
泉水清澈见底,能清晰地看到水底的细小石子,凑近了闻,那股草木清香更浓了,让人忍不住想尝一口。她蹲下身,犹豫了一下——不知道这泉水有没有用,会不会有危险?
可现在的情况,已经容不得她犹豫了。肚子里的饥饿感越来越强烈,浑身的力气还在不断流失,与其在柴房里冻死饿死,不如赌一把。
林晚星伸出手指,轻轻碰了碰泉水。温凉的触感传来,指尖的僵硬瞬间缓解了不少。她心里一喜,赶紧用双手掬起一捧泉水,凑到嘴边喝了下去。
清甜的泉水滑过喉咙,像一股暖流涌入胃里,瞬间驱散了盘踞在身体里的寒气。原本空落落的肚子不再像之前那样绞痛,反而升起一股淡淡的饱腹感;后脑勺的钝痛也像被温水化开似的,慢慢消退,连之前冻得发紫的手指,都恢复了一点血色。
“有用!真的有用!”林晚星眼睛亮了起来,又接连喝了好几捧泉水。直到感觉身体里有了力气,不再那么虚弱,她才停下动作,开始仔细打量这个空间。
她走到角落里的红漆木箱前,伸手摸了摸箱身。木质很结实,红漆虽然掉了不少,但能看出是上好的木料。木箱上的铜锁没有锁死,只是轻轻挂在上面,似乎一拉就能打开。
林晚星心里好奇,想把铜锁摘下来看看里面是什么,可手指刚碰到锁身,就听到空间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——有人来了!
脚步声越来越近,最后停在了柴房门外。林晚星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——这个时候来柴房,除了王秀莲,还能有谁?
她来不及多想,意识一动,眼前的空间景象突然消失,再次回到了冰冷的柴房里。她赶紧躺好,闭上眼睛,装作熟睡的样子,只有耳朵紧紧贴着地面,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。
“吱呀——”
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,一道微弱的月光透了进来,映出王秀莲的身影。她没有开灯,手里拿着一根木棍,踮着脚,小心翼翼地走到林晚星身边,动作轻得像只偷东西的猫。
林晚星屏住呼吸,连心跳都刻意放缓了。她能感觉到王秀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那眼神里的阴冷和怀疑,让她浑身发毛。
“死丫头,真睡死了?”王秀莲低声嘀咕着,用手里的木棍轻轻戳了戳林晚星的胳膊。
林晚星强忍着没动,继续装睡。
王秀莲见她没反应,又往前走了一步,伸出手,想去摸林晚星的鼻息。她的手指越来越近,带着一股冰凉的寒意,林晚星甚至能感觉到她袖口扫过自己脸颊的触感。
这一刻,林晚星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她知道,只要王秀莲发现她还有呼吸,说不定会立刻动手——刚才的粥没噎死她,现在说不定会用更直接的方式。
就在王秀莲的手指快要碰到她鼻子的时候,院外突然传来了一声狗叫,紧接着是邻居家大婶的声音:“秀莲?你在柴房干啥呢?大半夜的不睡觉!”
王秀莲的手猛地一顿,脸色瞬间变了。她赶紧收回手,对着门外应道:“没啥没啥!柴房里好像有老鼠,我来看看!”说着,她狠狠瞪了林晚星一眼,又用木棍在柴堆上胡乱戳了几下,装作赶老鼠的样子,匆匆忙忙地走了,临走前还不忘把门重新关好。
直到王秀莲的脚步声彻底消失,林晚星才敢大口喘气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。刚才那一幕,简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。
柴房里再次恢复了寂静,只有风穿过木梁的“呜呜”声。
林晚星缓了好一会儿,才从刚才的紧张中平复下来。她摸了摸脖子上的银锁,心里庆幸——幸好有这个空间,幸好刚才王秀莲被打断了,不然她今天恐怕真的要栽在这里。
现在王秀莲已经起了疑心,今晚没动手,明天说不定会有更狠的招数。她必须尽快找到奶奶,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。
可怎么才能撑到明天早上?怎么才能有力气走到村东头?
林晚星再次闭上眼,集中精神,意识又一次进入了空间。柔和的白光包裹着她,让她瞬间忘记了柴房的寒冷和恐惧。
她走到那汪泉眼旁,又喝了几口泉水,感觉身体里的力气更足了。然后,她再次走到那个红漆木箱前,这一次,她没有犹豫,伸手摘下了那把铜锁。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铜锁被打开了。林晚星深吸一口气,慢慢掀开了木箱的盖子。
箱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,上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样东西:一小包用牛皮纸包着的草药(她凑近看了看,认出是当归、甘草和蒲公英,都是常见的中药材),一个巴掌大的青瓷小瓶(瓶身光滑,看起来很精致),还有一张折叠起来的旧纸。
林晚星拿起那张旧纸,小心翼翼地展开。纸上是用毛笔写的字,字迹娟秀,有些地方已经泛黄模糊,但她还是认出了开头的两个字——“吾女”。
这是原身母亲写的信?
林晚星的心跳加快了。她赶紧往下看,可纸的中间部分被水渍浸染,字迹已经看不清了,只能隐约看到结尾的几个字:“……银锁为钥,泉可续命,箱中药草……”
后面的字彻底模糊了,再也看不清。
林晚星拿着那张旧纸,心里充满了疑问:母亲的信里到底写了什么?青瓷小瓶里装的是什么?这箱里的草药,是不是能帮她解决更多麻烦?还有那汪灵泉,除了缓解饥饿和疼痛,是不是还有其他作用?
夜色渐深,空间里的白光依旧柔和。林晚星握着那张残缺的旧纸,看着木箱里的草药和瓷瓶,突然觉得,这个看似绝望的年代,好像并没有那么难熬。
可就在这时,她突然听到空间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“沙沙”声——像是有人在扒柴房的门缝。
是谁?王秀莲又回来了?还是其他什么人?林晚星猛地握紧了手里的青瓷小瓶,心里瞬间提起了警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