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贺云州的心猛地一沉——竟是早已出嫁的管家丫鬟祥雨。
“祥雨!你怎么......”他声音颤抖着。
前世这丫头为他挡刀惨死,这一世他一心想要弥补,让她早早出嫁,没想到再见面是如此境地。
侍卫行礼禀报:
“启禀公主,罪妇已招供,他伙同驸马捏造贺老爷被绑事实,就是为了毒杀顾公子。”
侍卫一脚踢在血人身上,祥雨吐出一口血,咬着牙什么也不说。
贺云州看见,那侍卫掌心捏着一个平安锁暗暗威胁,那是祥雨儿子百天他送给她的。
他明白了一切,自嘲一笑。
他不会怪祥雨被迫背叛他。
不过是顾宿风又一场污蔑,是他没用,父亲救不了,连丫鬟都护不住。
他闭眼等待又一轮宣判。
但祥雨什么都没说,抢过地上通红的炭火塞入口中,吞炭自尽。
贺云州目眦欲裂,想阻止却来不及:“祥雨!”
他眼睁睁的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丫头,在自己面前自绝。
那个最爱笑的、最怕疼的姑娘祥雨。
为了他的清白,拼了一条命。
他捂着她的脖颈,声声泣血:
“祥雨,不要!”
同一日内,父亲身首异处,视若亲妹的祥雨又惨死眼前。
他所有的泪水都哭尽了,心中万分悔恨。
侍卫轻飘飘的一句话。
“罪妇已经畏罪自尽,听候公主发落。”
让祥雨的死,都成了盖棺定论的证据。
顾宿风还在说风凉话:“这样伤心,看来驸马和这丫鬟的关系,不一般呐!”
苏颂音眼风扫过顾宿风,他自觉噤声。
她回头看向贺云州的眼神充满嫌恶,觉得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:
“贺云州,本宫对你太失望了。”
“不惜用父亲性命撒谎,看来你早被恨蒙蔽了双眼。”
“念在往日情分,本宫再给你一次机会,只要你当场认错,承诺以后不会对宿风下手,本宫可以既往不咎。”
家破人亡的是他,要认错的人居然还是他?
贺云州缓缓站起,眼底一片苍凉,声音轻飘飘的:
“我错?苏颂音,我最大的错就是与你成婚。”
“无论前世还是今生。”
苏颂音看着他冥顽不灵,不免怒意横生:
“执迷不悟,来人,送驸马去别院幽禁反省,没本宫的命令,谁都不能近身伺候,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?”
他挥开奴仆的手,一步一个血脚印踉跄往前走,声音平静的可怕。
“若早知今日,我宁愿从未救过你。”
也不会落入这种结局。
他没有看身后怔愣的她,也没有看他怀中得逞偷笑的顾宿风,步履蹒跚地走出院子。
苏颂音心中一紧,好似有什么东西彻底失控。
顾宿风见她脸色难看,捧过她的脸看向自己,柔声哄道:
“我现在相信,公主最爱的人是我了。我们何时才能成婚呢?”
“听说公主给他求了赐婚圣旨,那我也要。”
苏颂音见顾宿风倾心于她,满脸笑意,心花怒放。
将一切不安抛诸脑后,喜笑颜开,好似终于拥有了梦寐以求的珍宝:
“好,本宫现在就进宫给你求,等着。”
她匆匆走远,没看见顾宿风盯着她背影毒蛇一般的眼神,以及他的喃喃自语。
“你害我国破家亡,还想让我心甘情愿成婚?真是可笑。”
“夫妻离心,只是第一步,你就慢慢的变成,孤家寡人吧。”
贺云州被锁在别院自生自灭。
只剩形同枯槁的身躯,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。
不知何时,沉重大门推开光线刺眼,他缓慢转头看向门外。
太监走入,递给他一卷明黄圣旨。
他握着这卷来之不易的和离旨意,哑声求证:
“我是不是......自由了?”
宣旨公公点点头:
“皇上不仅知晓了这荒唐事,还收到公主请旨封小倌当二驸马的折子。”
“和离圣旨和赐婚圣旨,会在七日后一起宣旨。”
太监看着贺云州身上的血迹斑斑,直呼造孽:
“受贺老爷委托,杂家护送贺公子回江南,可您这......要不先养养伤?”
他心如死灰地摇摇头:
“今日启程,越快越好。”
对他来说,每多待一刻,都多一分煎熬。
他毫无留恋,踏上了回城的马车,直到亲眼看着走出京城。
他强撑的最后一丝力气终于耗尽,失去意识陷入昏厥。
前世今生,求而不得,得而复失。
苏颂音,从今往后,碧落黄泉,死生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