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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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陆清芷想起许琛时,已经过去整整一周了。

“编号0527,你可以出狱了。”

铁门缓缓打开,许琛在狱警的押送下走了出来。

短短一个月的监禁,他原本90斤的体重骤降至80斤。

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,如今只剩下空洞与麻木。

当他走出监狱大门时,一辆黑色轿车早已在门外等候多时,缓缓驶到他面前停下。

许琛伸手正要拉开车门,车窗却在这时降了下来。

车内,陆清芷端坐在驾驶座,而副驾上——赫然坐着的是沈临风。

那个害死他母亲的凶手,此刻眼底正闪烁着得意,仿佛专程来欣赏他的狼狈。

陆清芷面容冷峻,声音不带一丝温度。

“许琛,你去坐后面那辆。”

没等他开口,她又补充道:“临风最近因为你母亲的事,平白遭受了不少攻击,现在身体正虚弱。你刚从那种地方出来,别把晦气传给他。”

话音未落,黑色轿车已经扬长而去,呛人的尾气喷了许琛一脸。

许琛看着远去的车影,怔在了原地。

他的嘴角在笑,眼底却是一片荒凉。

他忽地想起很久以前,有人对他说过的话。

“真心一旦交付,就等于亲手递出了伤害自己的刀。”

那时的他固执地相信,陆清芷会是例外。

可如今,现实将他的天真碾得粉碎。

回过神,许琛拨打了陆清芷死对头贺明月的电话。

“我答应转让陆氏10%的股份,条件有三个。”

“第一,十个亿,现汇。”

“第二,帮我销户,我要许琛这个身份,永远消失在A市!”

“第三,我要你在我走后,以包庇罪和故意杀人罪,同时起诉陆清芷和沈临风!”

........

许琛踏入别墅,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男人气息。

玄关处一条男士皮带格外刺眼——像是有人刻意留下的。

陆清芷注意到许琛的目光,脸色有些不自然。

“那些记者把临风的公寓围了,要不是你好兄弟那篇报道,临风也不会委屈住在这。”

说罢,她顿了顿:“既然回来了,以后就安分点,别老想着伤害临风。”

她话里话外都在责怪他的不懂事,许琛的眼尾不禁泛红。

“我伤害他?失去亲人的是我,好兄弟被抓进精神病院的是我,在监狱里度过三十天的还是我!”

“你告诉我,究竟是谁在伤害谁?”

陆清芷怔在原地,下意识抬手想擦拭他的泪水,却被许琛避开。

“算了。”他忽然平静下来,“反正不管我说再多,都不及他的一个字。”

说罢,他将准备好的离婚协议递给了陆清芷。

“财务报表,你签下字。”

陆清芷眉头微蹙,刚要细看条款,却在听到沈临风的呼唤时,连内容都没看清就匆匆签下了名字。

半晌,他盯着纸上那歪斜潦草的字迹,自嘲地笑了。

为了见沈临风,他就这么迫不及待?

半晌,他攥紧离婚协议,正要转身上楼,一道声音却突然从楼上传来——

“许先生,这一个月,我特意嘱咐狱警好好‘照顾’你,想必过得很充实吧?”

许琛的指甲瞬间掐进掌心。原来那些无故的鞭打,那些暗无天日的禁闭,都是他的手笔。

“知道吗?”他凑到许琛耳边,“你母亲断气前还在说...他的好儿媳会替他报仇呢。”

他退后两步,欣赏着许琛惨白的脸色,突然大笑起来。

“你们母子啊,还真是如出一辙的‘天真’。”

“一个死在实验台上还做着儿媳救他的美梦,一个还坚信妻子会选择自己...”

听到他这样评价母亲,许琛眼中迸出骇人的恨意,扬手就要掌掴——却被沈临风精准扣住手腕。

“啪!”

一记耳光狠狠甩在许琛脸上,左颊立刻浮现出五道鲜红的指痕。

就在这时,陆清芷刚好从房间走出。

沈临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,在许琛还没反应过来时,突然松手,任由自己从楼梯上滚落——

“临风!”陆清芷冲过来一把将他护在怀里。

“清芷,我的假肢好像掉了......清芷,我好害怕......”

他蜷缩在地上,脸色苍白如纸。

听后,陆清芷抬眸望着他,声音里压着滔天怒意。

“许琛,你母亲的事是意外,你为什么非要揪着不放?”

“你什么时候恶毒到要对一个残疾人下手了?”

许琛捂着红肿的脸颊,望向陆清芷的眼神尽是悲凉。

“如果我告诉你,是沈临风先打了我,再摔下去陷害了我,你会信吗?”

陆清芷这才注意到他脸上的掌印,眉头狠狠一跳。怀里的沈临风却突然开口。

“清芷别怪许先生...都怪我...要不是我实验失败...许先生也不会...”

“这都是我的错,可许先生也不应该...骂我是残废...说我这辈子都只能靠着假肢...靠着你的怜悯过活...”

闻言,陆清芷猛地抬头,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。

她一把攥住许琛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:“你明知道假肢是临风最深的伤疤!”

“他变成这样都是为了救我......你现在说这些话——”

“是在往我心口捅刀子吗?”

“我.....”

没等他解释,陆清芷已经冷声下令:“来人,把先生关进祠堂。”

她盯着许琛苍白的脸,字字如冰:“不跪满一天一夜,不准出来。”

雨点开始砸在祠堂的瓦檐上,渐渐连成一片。

许琛被强按着跪在青石板上,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。

“陆总......”老管家撑着伞欲言又止,“先生他有关节炎,这雨天......”

陆清芷的声音冷如冰窖:“只有痛在自己身上,才懂什么叫作感同身受。”

膝盖传来钻心的疼,却不及心头万分之一。

许琛忽然想起,他关节炎发作时,陆清芷曾红着眼说:“阿琛,我恨不得替你疼。”

可现在——

陆清芷,你说过的话,还记得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