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骨的寒意将林夜从昏迷中唤醒。
他猛地睁开眼，下意识地想要起身，却发现全身浸泡在某种液体中。视线所及是一片幽蓝的光芒，从水下向上望去，能看到模糊的穹顶轮廓。
"这是...哪里？"
林夜挣扎着浮出水面，大口喘息。当视线清晰后，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半圆形的洞窟中，中央是一泓约三丈见方的泉水，四周石壁上镶嵌着会发光的蓝色晶体，照亮了整个空间。
泉水呈现出诡异的深蓝色，表面漂浮着薄薄的雾气，触感冰凉却不刺骨。相反，浸泡在其中，林夜感到体内的玄阴寒脉异常活跃，却不再有反噬的痛苦，反而如鱼得水般舒适。
"云清瑶！"他突然想起同伴，急忙环顾四周。
泉水另一侧，白色身影静静漂浮着，长发如水草般散开。林夜心头一紧，迅速游过去，将人翻转过来——正是云清瑶，她双眼紧闭，脸色苍白如纸，但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。
"醒醒！"林夜轻拍她的脸颊，没有反应。
他赶紧将云清瑶拖到岸边，小心地放在一块平坦的石台上。近距离看，她的情况更令人担忧：嘴唇泛青，眉间凝结着细小的冰晶，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。
"怎么会这样..."林夜手足无措。他忽然注意到云清瑶右手紧握着青冥令，令牌表面出现了几道细小的裂纹，青光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。
林夜想起传送时的情景——那道血色掌印虽然被自己挡下大部分威力，但余波还是击中了云清瑶的后背。再加上她本就未痊愈的伤势...
"必须想办法！"林夜咬牙，尝试将体内玄气输入云清瑶体内，但这次连青冥令都没有反应，他的玄气如泥牛入海，毫无效果。
就在他焦急万分时，胸前的玉佩突然变得滚烫。林夜一把抓住它，惊讶地发现玉佩正在吸收泉水中的蓝色光点，变得越来越亮。
"难道..."一个想法闪过脑海。
林夜不假思索，将云清瑶重新抱回泉水中，这次让她靠在自己怀中，只露出头部在水面以上。果然，玉佩的光芒更盛了，泉水中的蓝色光点开始向两人汇聚。
"有效！"林夜惊喜地发现，云清瑶眉间的冰晶正在融化，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。
他继续抱着她在泉水中浸泡，同时运转玄阴寒脉，引导泉水中的力量进入两人体内。奇妙的是，这次两种力量不再排斥，反而如阴阳鱼般和谐交融。
随着时间推移，泉水中的蓝色光点越来越多，最终形成一个漩涡，将两人包裹其中。林夜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经脉，玄阴寒脉的每一处细微脉络都被激活、强化。他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，眨眼间就从玄气六重初期突破到中期，然后是后期！
怀中的云清瑶也起了变化。青冥令上的裂纹逐渐修复，青光越来越盛，最终"嗡"的一声，脱离她的手掌，悬浮在两人头顶，投下一道青色光柱。
"嗯..."云清瑶终于发出一声轻哼，睫毛颤动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"你醒了！"林夜如释重负，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。
云清瑶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，但很快聚焦在林夜脸上。当她看清两人此刻的姿势时，一抹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，下意识地想挣脱，却因虚弱而未能成功。
"别动。"林夜轻声道，"泉水在帮你疗伤。"
云清瑶这才注意到周围的环境，眼中闪过惊讶："玄阴圣泉？我们竟然被传送到这里..."
"你知道这个地方？"
"只在古籍上见过。"云清瑶试着坐直身体，林夜小心地扶着她，"传说这是月华仙子当年修炼的地方，泉水蕴含至阴之力，对玄阴寒脉有奇效。"
她内视了一下自己的伤势，更加惊讶："我的伤...好了七八成？这怎么可能？"
"是泉水和玉佩的作用。"林夜解释道，同时发现自己仍然搂着她的腰，连忙松开手，"抱歉..."
云清瑶摇摇头，脸上红晕未褪："不必。谢谢你救了我。"她看向悬浮的青冥令，更加震惊，"青冥令竟然完全修复了？这需要至少玄丹境的力量！"
林夜也看向自己的双手："我感觉...力量提升了很多。"
"玄气六重后期？"云清瑶一眼看穿他的修为，难掩惊讶，"短短几个时辰就连破两小阶？"她突然抓住林夜的手腕探查，表情更加不可思议，"而且玄阴寒脉完全稳定了...这..."
她的话戛然而止，因为两人的手相触的瞬间，青冥令和玉佩同时亮起，泉水中分离出冰蓝与翠绿两色光流，环绕着两人旋转，最终形成一个完美的太极图案。
"阴阳共鸣..."云清瑶喃喃道，眼中满是难以置信，"传说中只有..."
"只有什么？"林夜追问。
云清瑶却突然抽回手，太极图案随之消散："没什么。我们先离开泉水吧，浸泡太久对身体不好。"
林夜看出她在回避，但也没有多问。两人离开泉水，在岸边找到了一处干燥的平台。衣服不知何时已经干了，而且洁净如新，显然泉水有某种净化作用。
云清瑶拿起青冥令，仔细检查后松了口气："幸好没坏，否则就没办法联系宗门了。"她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解释道，"青冥令不仅是身份象征，还是重要的通讯法器。"
林夜点头，环顾四周："这里好像没有出口。"
"玄阴圣泉是封闭的秘境，需要特殊方法才能进出。"云清瑶走向一面石壁，伸手抚摸上面的纹路，"不过既然青冥令已经恢复，我们可以..."
她的话突然停住，眼睛盯着石壁上的某处。林夜走近一看，发现那里刻着一行小字，与之前古墟中的文字同出一源。
"写的什么？"他问道。
云清瑶的声音有些颤抖："'玄阴青冥，血脉相承；阴阳合璧，劫数可渡。'"她转向林夜，眼神复杂，"这是...联姻契约。"
"联姻？"林夜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"青冥宗与玄阴宗自古有联姻传统。"云清瑶解释道，声音越来越低，"每一代圣女都会与特定血脉者结合，以确保玄阴血脉延续..."她顿了顿，"而你母亲是上一任圣女，所以..."
林夜如遭雷击："所以我是..."
"玄阴血脉的继承者，也是...这一代圣女命中注定的道侣。"云清瑶说完这句话，脸颊已经红得像熟透的苹果，急忙转身假装研究其他石刻。
林夜呆立原地，脑海中一片空白。命运似乎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——眼前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青冥宗少宗主，竟然可能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侣？
沉默良久，林夜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："那...你..."
"我也是刚知道。"云清瑶背对着他，肩膀微微颤抖，"虽然我是少宗主，但关于圣女的很多秘密，父亲从未告诉我。"
她突然转身，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："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。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，为即将到来的玄阴劫做准备。"
林夜点点头，理智告诉他云清瑶是对的，但心底某个角落却涌起一丝莫名的失落。
就在这时，泉水突然剧烈翻腾起来，中心处形成一个漩涡。两人警觉地后退，只见漩涡中缓缓升起一块石碑，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。
"是圣泉的机关！"云清瑶快步上前，"上面记载了离开的方法。"
林夜也凑过去，虽然看不懂文字，但能感觉到石碑散发出的古老气息。云清瑶快速浏览内容，表情越来越凝重。
"不妙..."她低声道，"血煞门已经察觉到圣泉的波动，正在设法突破外围禁制。我们必须尽快离开。"
"怎么走？"
云清瑶指向石碑底部的一个凹槽："需要玄阴血脉和青冥血脉共同激活传送阵。"她看向林夜，"还是用之前的姿势，我们一起触碰凹槽。"
两人再次进入泉水，来到石碑前。林夜注意到云清瑶的耳根仍然泛红，但她已经恢复了那副冷静自持的模样。
"准备好了吗？"她问。
林夜点头，两人同时将手放在凹槽上。刹那间，玄阴寒脉与青冥玄气同时涌入，石碑亮起耀眼的光芒，整个洞窟开始震动。
"抓紧我！"云清瑶喊道，一把抓住林夜的手臂。
泉水中出现一个漩涡，将两人卷入其中。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，林夜在最后一刻将云清瑶护在怀中，任由狂暴的空间之力冲击自己的后背。
......
当林夜再次睁开眼时，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，头顶是璀璨的星空。身旁，云清瑶也刚刚苏醒，正茫然地环顾四周。
"这是哪里？"她轻声问。
林夜坐起身，发现他们在一片山坡上，远处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轮廓。夜风拂过，带来草木的清香。
"我们好像被传送到了幽冥山脉外围。"林夜判断道，"看那边，应该是云州城的方向。"
顺着他手指的方向，云清瑶看到了远处地平线上隐约的灯火。
"还好，不算太远。"她松了口气，试图站起来，却因体力不支而踉跄了一下。
林夜赶紧扶住她："伤还没完全好，别急着行动。"
云清瑶没有拒绝他的搀扶，两人慢慢走到一棵大树下休息。夜空中繁星点点，银河如练，美得令人屏息。
"真美..."云清瑶仰头望着星空，不自觉地感叹。
林夜看着她被星光映照的侧脸，不由自主地点头："是啊，真美。"
云清瑶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，转过头来，四目相对的一刻，两人都有些慌乱地移开目光。
"那个..."林夜打破沉默，"关于石碑上说的联姻..."
"现在还不用考虑那些。"云清瑶迅速道，声音有些紧绷，"当务之急是应对血煞门和准备玄阴劫。"
林夜点点头，却忍不住问道："如果...我是说如果...玄阴劫之后我们都还活着，你会..."
云清瑶沉默良久，星光下，她的表情柔和了许多："林夜，你知道作为青冥宗少宗主，我从小过着怎样的生活吗？"
林夜摇头。
"五岁开始修炼，七岁熟读万卷典籍，十岁掌握基础剑法，十五岁达到玄气九重..."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疲惫，"每一天，每一刻，都在为继承宗主之位做准备。没有朋友，没有玩乐，甚至连情绪都不被允许有。"
她转头看向林夜，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："直到遇见你...一个不在乎我身份，甚至敢顶撞我的人。"
林夜心头一热："云姑娘..."
"叫我清瑶吧。"她轻声道，"至少在这里，没有少宗主，也没有林家少爷。"
"清瑶..."林夜试探着唤道，这个名字在舌尖滚过，带着说不出的甜蜜。
云清瑶——现在该叫清瑶了——微微一笑，那笑容在星光下美得惊心动魄："至于你的问题...等我们都活下来，再告诉你答案。"
林夜也笑了，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："一言为定。"
两人并肩坐在星空下，一时无话，却胜过千言万语。
......
与此同时，幽冥山脉深处。
黑袍长老跪在一面血镜前，镜中浮现出一个模糊的身影，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。
"废物！"镜中人怒喝，"连两个小辈都抓不住！"
"宗主恕罪！"黑袍长老额头触地，"那玄阴之子已经初步掌控了寒脉力量，再加上云清瑶的青冥令..."
"闭嘴！"镜中人打断他，"玄阴圣泉已经被激活，说明预言即将应验。本座亲自出关，绝不能让青冥宗得到玄阴之子的力量！"
"是！属下立刻..."
"不必了。"镜中人冷冷道，"本座已派'血魂将'前往。你去找那个林家的小子，把'血煞丹'给他，让他去对付林夜。"
黑袍长老一惊："宗主，血煞丹会让他短时间内拥有玄丹境力量，但之后..."
"之后必死无疑，我知道。"镜中人毫无感情地说，"棋子而已，用完就弃。去吧！"
血镜恢复平静，黑袍长老缓缓起身，眼中闪过一丝阴狠："林昊，该你上场了..."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