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皇的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,一股无形的帝皇威压,让整个御书房内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数分。
“废物!一群废物!”他一掌拍在身前的龙案之上,那由万年沉香木打造,铭刻着防御阵纹的龙案,竟被他含怒一击拍出了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!
“三万黑甲军,两位王侯巅峰,竟都抓不住那孽子,还折损了一位主帅!简直是我大乾皇朝的奇耻大辱!”
天武侯闻言,虎目圆瞪,心中的怒火与悲痛更是化作了实质般的煞气,让周遭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。
“陛下!武烈之死,绝不简单!季临渊那逆子身边,定然有高人相助!”
“高人?”雍皇冷哼一声,眼中闪过一丝不屑,“一个被废了太子之位,被整个皇朝唾弃的丧家之犬,能有什么高人愿意相助?朕看,多半是那逆子用了什么阴谋诡计!”
一旁的季临天,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,只是端着茶杯,那双深邃邪异的眸子中,闪烁着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,仿佛眼前的一切,都不过是一场与他无关的戏剧。
“陛下息怒。”他终于缓缓放下茶杯,发出一声轻响,打破了书房内凝重的气氛,“此事确有蹊蹺,当务之急,是确认季临渊那逆贼的死活。”
雍皇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,目光阴沉地点了点头。
“说得对!来人!”
他对着殿外沉声喝道:
“传内宫大总管赵柳,速去命魂殿,将逆子季临渊的命牌给朕取来!朕要亲眼看看,他是不是真的长了三头六臂!”
“喏!”殿外传来侍卫恭敬的应答声。
很快,一名面白无须,身穿蟒袍,气息阴柔而深沉的中年太监,迈着小碎步,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。
他便是内宫大总管,赵柳,一位修为同样达到了王侯境的强者。
“奴才参见陛下,参见二殿下,参见天武侯。”
“免了!”雍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,“速去命魂殿,取季临渊的命牌!”
“遵旨!”
赵柳不敢有丝毫怠慢,躬身一拜,身形便化作一道残影,消失在原地。
御书房内,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。
雍皇面沉如水,天武侯杀意沸腾,唯有季临天,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,似一切尽在掌握。
命魂殿,乃是皇宫禁地,其中供奉着季氏皇族所有核心成员的命牌。
每一块命牌都与主人的神魂相连,人若身死,命牌则会瞬间碎裂。
不过一炷香的时间,赵柳的身影便再次出现在了御书房外,只是他此刻的脸色,却充满了古怪与……惊疑。
他手中捧着一个紫金托盘,托盘之上,静静地躺着一块巴掌大小,由万年养魂木雕琢而成的玉牌,玉牌正面,龙飞凤舞地刻着“季临渊”三个大字。
“陛下……废太子季临渊的命牌,取来了。”赵柳的声音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雍皇与天武侯的目光,瞬间如利剑般投射了过去!
然而,下一刻,两人的瞳孔,皆是骤然收缩!
只见那块属于季临渊的命牌,非但没有丝毫碎裂的迹象,反而通体散发着一层温润如玉的莹莹宝光,一股磅礴浩瀚,甚至比他们见过的任何皇子的命牌都还要旺盛的生命气息,正从中源源不断地散发而出!
那股生命力,简直不像是属于一个人类,而像是一头蛰伏的太古真龙!
“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!”天武侯失声惊呼,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!
雍皇的脸色,更是阴沉得可怕,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块命牌,眼神中的杀意几乎要凝为实质!
“不仅没死……他的生命气息,为何会变得如此强大?!这绝不可能是他那境界之人该有的状态!”
到底是谁!
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助季临渊!
不仅助他反杀了武烈和三万黑甲军,甚至还让他因祸得福,修为大进了?!
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,如同毒蛇般,缠上了雍皇的心头。
也就在这时,一直沉默不语的季临天,脸色却是微微一变。
他翻手之间,一枚闪烁着淡淡青光的传讯玉简,出现在了他的掌心。
嗡!
玉简轻轻一颤,一道被加密过的神念波动,从中传出,化作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声音,直接响彻在季临天的脑海之中。
“殿下,大事不好!废太子季临渊并没有死!他……他不知从何处召集了一支恐怖无比的骑兵,据探子冒死传回的消息,那支军队中,光是皇极境的强者,便有……便有足足十位!就在三日前,他率领这支大军,以雷霆之势,屠灭了整个开阳宗上下!”
轰!
这道消息,宛如一道九天神雷,在季临天的脑海中轰然炸响!
饶是以他邪神转世的心性,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,那张始终挂着淡然微笑的脸,也终于彻底凝固!
“什么?!”
他甚至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,失声低喝出来!
“天儿,怎么了?”雍皇察觉到他的失态,皱眉问道。
季临天没有回答,而是神情凝重地再次催动玉简,神念急促地问道:“消息可属实?开阳宗?那可是有阳萧子坐镇的皇级宗门!”
玉简那头的声音,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恐惧与颤栗,飞快地回应道:“千真万确!殿下,开阳宗已经化为一片废墟,血流成河!阳萧老祖出关,却被季临渊麾下一名白袍神将,一箭于千里之外射杀!形神俱灭!”
“如今……如今那季临渊正率领着那支魔神般的军队,朝着大乾皇都,杀了回来!沿途所有城池关隘,皆望风而降,无人敢挡!请殿下……早做准备!”
话音落下,玉简的光芒,彻底黯淡下去。
御书房内,一片死寂。
季临天手持着玉简,僵立在原地,脸上的邪异与淡然早已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,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凝重与……一丝隐藏极深的惊疑!
十位皇极境!
一箭射杀皇极六重天的阳萧子!
这……这怎么可能?!
季临渊那个废物,怎么可能在短短数日之内,拥有如此恐怖的力量?!
这股力量,已经足以颠覆整个大乾皇朝!
“天儿!到底发生了何事!”雍皇见他脸色变幻不定,终于忍不住厉声喝问。
季临天深吸一口气,缓缓抬起头,目光复杂地看着雍皇和天武侯,一字一顿说道:“开阳宗……被灭了。”
“什么?!”雍皇与天武侯同时大惊失色。
“就在三日前,季临渊率领一支神秘大军,踏平了开阳宗,阳萧子……战死。”
季临天的话,如同一柄重锤,砸在两人的心头,砸得他们头晕目眩,几乎站立不稳。
“不可能!这绝不可能!”天武侯疯狂地摇头,嘶吼道,“季临渊哪来的大军?还能力压开阳宗?二殿下,你莫不是在说笑!”
“父皇,侯爷,你们觉得,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?”季临天苦涩一笑,将玉简中的消息,原原本本地告知了二人。
当听完季临渊麾下竟有十位皇极境,甚至还有能一箭秒杀阳萧子的恐怖存在时,雍皇与天武侯,彻底呆滞了。
两人的脸上,血色尽褪,只剩下一片死灰。
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无力!
别说十一位皇极境了,就算只来三五位,也足以将整个大乾皇都搅得天翻地覆!
“是谁……究竟是谁在帮他?!”雍皇的声音嘶哑,充满了不甘与怨毒,“难道是其他皇朝?不对!转轮州内,没有任何一个皇朝,有能力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,派出如此恐怖的一支力量!”
整个御书房,都笼罩在一片绝望的气氛之中。
就在这时,季临天的眸光,却是微微一闪,他似乎想到了什么,猛地看向雍皇,沉声问道:“父皇,我一直想问,季临渊的母亲,究竟是何来历?”
“外界传闻,她……来自神域,此事……是真是假?”
“这股凭空出现的力量,会不会……是她留给季临渊的后手?”
“神域”二字一出,雍皇的脸色,瞬间变得无比阴翳,那双龙眸之中,竟是闪过了一抹刻骨的恨意与……深深的忌惮!
他沉默了良久,整个人的气息都变得无比暴戾,最终,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“不错!那个女人,的确来自神域!”
“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!一个为达目的,不择手段的毒妇!”
雍皇的声音,充满了压抑的愤怒,“当年,她之所以会与朕在一起,根本不是看上了朕,更不是看上了这大乾的江山,她看上的……是朕的‘命元’!”
“命元?!”季临天瞳孔一缩。
命元,乃是一名修士的潜力本源所在,玄之又玄,却又真实存在!
命元越是雄厚,未来的成就便越高!
“没错!”雍皇咬牙切齿地说道,“她用秘法,夺走了朕近七成的命元!若非如此,朕早在百年前,便已勘破桎梏,成就帝极之境!又何至于被困在皇极这一步,蹉跎至今!”
这桩惊天秘闻,让季临天和天武侯都倒吸了一口凉气!
他们终于明白,为何以雍皇的天纵之资,却…
原来,是潜力本源被人窃取了!
“父皇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季临天眼神凝重。
雍皇的脸上,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无力与颓然,他缓缓坐回龙椅,声音沙哑地道:“那个女人手段通天,鬼神莫测!若这支大军真是她留给那孽子的后手,那么……我大乾,挡不住!”
此言一出,天武侯的脸色,瞬间化作了绝望。
连陛下都这么说了,那岂不是说,他们只能坐以待毙,等着那逆贼杀回皇都,将他们所有人屠戮殆尽?!
“不!绝不能就这么算了!”天武侯双目赤红,嘶吼道,“陛下!臣愿率领我天武侯府三千死士,为陛下死战!”
“死战?”雍皇惨然一笑,“拿什么去战?在绝对的力量面前,再多的忠诚,也不过是螳臂当车!”
他将最后的希望,投向了自己这个深不可测的二儿子。
“天儿,你……可有解决之法?”
季临天眉头紧锁,陷入了沉思。
整个御书房的希望,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身上。
良久,他眼中邪光一闪,缓缓抬起头,一字一顿地说道:“办法……倒也不是没有。”
“快说!”雍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急切地问道。
季临天的嘴角,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,声音变得低沉而诡异。
“我手中,正好有一套来自上古天朝的无上杀阵,名为‘九幽玄天血屠大阵’!”
“此阵一旦布置完成,威能无穷,足以引动九幽之力,化皇都为炼狱血土!别说是区区十一位皇极境,就算是帝极境巅峰的强者陷入其中,也唯有被炼化成一滩血水的下场!”
“什么?!”雍皇与天武侯闻言,皆是呼吸一滞,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!
能诛杀帝极巅峰的杀阵?!
这……这简直是天降神兵啊!
“不过……”季临天话锋一转,声音愈发冰冷,“想要驱动这等逆天杀阵,所需要付出的代价,也极为……残忍。”
“什么代价?”雍皇急声追问。
季临天幽幽地看了他一眼,缓缓吐出几个字:
“需要……血祭!”
“以皇都千万子民的精血与魂魄为引,方能……唤醒此阵!运转越久,死的人越多。”
此言一出,天武侯的脸色瞬间煞白!
血祭百姓?!
这……这简直是丧心病狂!
是魔鬼行径!
然而,雍皇在听到这个条件的瞬间,眼中仅仅是闪过了一丝犹豫,便被无尽的狠厉与决然所取代!
百姓?
在他的皇位面前,在他的性命面前,区区千万百姓,又算得了什么?!
只要能保住江山,保住性命,别说千万,就是血祭一亿,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!
“好!”
雍皇猛地一拍龙案,霍然起身,声音冰冷而不带丝毫感情。
“就按你说的办!朕马上传旨,调动皇朝阵法部所有阵法师,全力配合你!需要什么资源,皇朝宝库,任你取用!”
“朕只有一个要求!”
雍皇死死地盯着季临天,一字一顿地嘶吼道:“三日之内,必须将此阵给朕布置完成!朕要让季临渊那个孽子,死无葬身之地!!”
看着雍皇那为了保命而不惜牺牲一切的疯狂模样,季临天的嘴角,勾起一抹满意的邪笑。
他对着雍皇,微微躬身一拜。
“父皇放心,待此阵一成,任他季临渊有通天之能,也唯有……死路一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