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3 章 管道迷宫里的鳞光
林辰用扳手拧开最后颗生锈的螺栓时，指尖被划破了道血口。暗红的血珠滴在管道法兰盘上，瞬间被铁锈吸得干干净净，像从未存在过。他往伤口上啐了口唾沫，这是老钳工教的土办法，说是唾沫里的酶能杀菌，比苏玥那瓶快用完的碘伏管用。
“还得多久？” 苏玥的声音从管道另一头传来，带着回音，手电筒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出个光斑，“我这头的通风扇快转不动了，噪音比你那台卡壳的咖啡机还刺耳。”
“快了，” 林辰把新换的密封圈套进法兰盘，这是从矿工那里讨来的耐油橡胶圈，“这节管道漏得厉害，不修好，等会儿进了毒气区，咱们就得集体变身绿皮肤外星人。”
他们正处在黑曜城的地下管道系统，是络腮胡指的近路，说能直通银浪湾方向的货运站。管道直径约两米，内壁覆盖着层滑腻的苔藓，混杂着绿色的粘液，踩上去像踩在肥皂上，稍不留意就会滑倒。
赵刚举着矿灯走在最前面，钢管在手里转得飞起：“小心点，这地方以前是化工区的排污管，里面啥怪东西都有。我三叔说他年轻时候来掏过淤，见过三米长的鳝鱼，跟小蟒蛇似的。”
“现在估计进化成哥斯拉了。” 林辰推着根临时做的探杆往前走，杆头绑着块锋利的刀片，能划开挡路的藤蔓和蛛网，“你听这水声，不对劲。”
管道深处传来 “哗啦啦” 的流动声，不是正常的污水声，更像某种生物鳞片摩擦管壁的声响。矿灯的光束扫过去，照亮了道蜿蜒的阴影，贴着管道顶部快速移动，速度快得像道闪电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 苏玥攥紧了止血钳，手心全是汗，“比变异鼠快多了。”
赵刚突然停下脚步，矿灯死死盯住前方：“别动，那玩意儿视力不好，靠震动感知。” 他缓缓举起钢管，声音压得极低，“是巨型蜈蚣，以前化工区处理废料时跑出来的，被辐射变异了，有毒。”
阴影突然停下，从管道顶部垂下来个分节的脑袋，覆盖着暗褐色的鳞片，复眼在光线下泛着绿光，两根细长的触角快速摆动，探测着周围的动静。它的体长至少五米，身体像节火车车厢，每节甲壳上都长着对带钩的足肢，牢牢扒在管壁上。
“分头跑！” 林辰突然大喊，拽着苏玥往右侧条岔路冲，“我在管道壁上做了标记，半小时后在三号检修口汇合！”
巨型蜈蚣被声音惊动，发出 “嘶嘶” 的威胁声，身体猛地绷直，像根黑色的鞭子抽向赵刚。赵刚就地翻滚躲开，钢管狠狠砸在蜈蚣的头部，鳞片碎裂的脆响在管道里回荡，绿色的毒液溅在地上，冒起阵阵白烟。
“操！这壳比装甲车还硬！” 赵刚的怒吼混着蜈蚣的嘶鸣，渐渐消失在管道深处。
林辰拽着苏玥冲进岔路，这里的管道更窄，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。他反手掏出随身携带的铁丝，快速在路口做了个简易陷阱 —— 把刀片绑在绷紧的铁丝上，高度正好对着生物的颈部。
“这玩意儿能管用吗？” 苏玥喘着气问，矿灯照到她苍白的脸，嘴唇因为紧张而抿成条直线。
“对付不了大的，至少能给咱们争取时间。” 林辰摸出那把从黑衣人身上搜来的匕首，刀刃在光线下闪着寒光，“你还记得我教你的那招吗？遇到危险就往管道上方爬，那里有检修梯。”
他们在迷宫般的管道里穿行，脚下的污水没过脚踝，散发着刺鼻的化学味。每隔几十米就有个岔路，墙壁上刷着褪色的编号，“P-12”“P-13”…… 林辰按照编号和记忆中的管道图纸，专挑直径小的岔路走，尽量避开主管道。
“你看这里。” 苏玥突然停在块松动的管道壁前，用矿灯往里照，里面是空的，堆着些生锈的金属罐，上面印着 “生化废料” 的字样，“这是以前的秘密储藏室，被辐射变形了。”
林辰撬开管道壁，发现里面除了金属罐，还有个落满灰尘的文件箱。打开一看，里面是些泛黄的研究报告，标题写着 “粒子风暴对生物基因的影响实验 —— 第 37 次记录”，落款是 “黑曜城生物研究所”，日期在灾难前三个月。
“这是……” 苏玥翻到张照片，上面是只正常的蜈蚣，旁边标注着 “注射低剂量辐射液后，体长增加 20%”，“他们早就知道会有变异！”
林辰的目光落在报告末尾的一行字上：“实验体已具备群体意识，建议销毁。负责人：李教授”。他突然想起之前在超市研究所看到的资料，署名也是李教授，显然是同一个人。
“这老东西把研究成果藏在这里了。” 林辰把报告塞进背包，“说不定和方舟计划有关，得带走。”
管道深处突然传来 “哐当” 一声巨响，紧接着是赵刚的痛骂。林辰心里一紧，拽着苏玥往声音方向跑：“出事了！”
转过个弯，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—— 赵刚被巨型蜈蚣的足肢钉在管道壁上，肩膀被划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，绿色的毒液正顺着伤口往下流，皮肤已经开始发黑。蜈蚣的头部缺了块甲壳，显然是被赵刚用钢管砸的，正愤怒地摆动身体，准备给赵刚致命一击。
“看我的！” 林辰突然把手里的探杆扔过去，正好卡在蜈蚣的节肢之间。那畜生吃痛，身体猛地蜷缩，赵刚趁机挣脱，滚到旁边。
苏玥冲过去，用匕首划开自己的衣角，蘸着剩下的酒精按在赵刚伤口上。他疼得浑身抽搐，却咬着牙没吭声，只是用钢管死死抵住蜈蚣的攻击。
“用这个！” 林辰从金属罐里倒出些粘稠的液体，散发着刺鼻的气味，“这是强酸，能腐蚀它的鳞片！”
他把强酸泼向蜈蚣的头部，绿色的毒液和强酸接触，发出 “滋滋” 的声响，冒出浓烈的白烟。巨型蜈蚣发出凄厉的嘶鸣，身体疯狂扭动，撞得管道壁摇摇欲坠，碎石和铁锈簌簌往下掉。
“快撤！管道要塌了！” 林辰拽起赵刚，苏玥紧随其后，三人拼命往检修口跑。身后传来管道坍塌的巨响，烟尘弥漫了整个通道，把巨型蜈蚣的嘶鸣彻底淹没。
三号检修口的铁盖早就锈烂了，林辰用钢管撬开，刺眼的阳光涌进来，让他们下意识地眯起眼睛。外面是片废弃的工厂区，远处能看见货运站的塔吊，已经锈得不成样子。
“你怎么样？” 苏玥扶着赵刚坐下，撕开急救包给他处理伤口。绿色的毒液已经扩散到胸口，皮肤像被烧焦般发黑，“得尽快找到抗毒血清，不然……”
赵刚摆了摆手，咳出口带血的唾沫：“别管我，你们先走。那老蜈蚣肯定还有同伙，我这伤…… 拖后腿。”
林辰没说话，从背包里翻出那半箱子弹和手雷：“休息十分钟，然后一起走。你知道银浪湾的路，没你我们可能走弯路。” 他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而且，朋友不是用来抛弃的。”
赵刚愣住了，看着林辰认真的脸，突然咧嘴笑了，牵动了伤口，疼得龇牙咧嘴：“妈的，这辈子没听过这么肉麻的话。”
十分钟后，三人继续前行。赵刚的脸色依旧难看，但精神好了些，由林辰扶着，苏玥背着大部分物资。工厂区的废墟里散落着各种机械零件，林辰时不时停下来捡些有用的，嘴里念叨着 “这个能做陷阱”“那个能修枪”。
苏玥翻看着那本研究报告，突然指着一行字：“你看，这里说蜈蚣的毒液能抑制辐射病，但过量会致命。” 她抬头看向赵刚，“说不定你的伤有救了。”
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，投在布满锈迹的地面上。远处的货运站越来越近，隐约能看见辆卡车的轮廓。林辰握紧了手里的匕首，苏玥攥紧了研究报告，赵刚则举起了钢管。
管道里的战斗还没结束，更危险的挑战在等着他们。但此刻，他们的脚步比任何时候都坚定，因为他们知道，只要彼此信任，就没有过不去的难关。
“快看，” 林辰指着货运站的方向，“那辆卡车好像能启动。”
苏玥和赵刚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，眼里都燃起了希望的光芒。或许，他们离银浪湾，离方舟计划，又近了一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