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14 章 货运站的铁蹄声
货运站的铁门被藤蔓缠得密不透风，锈迹斑斑的栏杆间能看见堆积如山的集装箱，像群沉默的钢铁巨兽，在猩红极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。林辰用钢管拨开最粗的根藤蔓，发现铁门上挂着把巨大的铜锁，锁孔里塞满了泥巴和草籽，显然很久没人动过了。
“这锁比我前女友的心还硬。” 他往锁孔里倒了半瓶白酒，这是从煤矿办公室搜罗的，据说能溶解铁锈，“赵刚，搭把手，咱们给它开个瓢。”
赵刚咬着牙按住铁门，受伤的肩膀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，冷汗顺着下巴滴在布满碎石的地面上：“悠着点，别把整扇门拆了。里面要是有东西，动静太大会引来麻烦。”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，但比起在管道里时好了些，苏玥给他敷的草药似乎起了作用，伤口周围的黑色正在消退。
林辰挥动消防斧猛劈锁芯，铜锁发出沉闷的响声，裂开道缝隙。“这玩意儿是黄铜的，” 他啐了口带血的唾沫，虎口被震得发麻，“比那只巨型蜈蚣的壳还结实。”
苏玥突然指着右侧的围墙：“那边有个缺口！” 墙角的栏杆被硬生生撞断，断口处的钢筋扭曲成麻花状，地上有串巨大的蹄印，深陷进水泥地，边缘还沾着褐色的鬃毛，“是蹄类动物，体型很大。”
蹄印沿着围墙延伸到货运站深处，每步间距约两米，显然奔跑速度极快。林辰蹲下来摸了摸蹄印里的残留物，是种干燥的粪便，混杂着金属碎片 —— 这畜生居然在吃铁。
“是变异的种马，” 赵刚的脸色凝重起来，“以前化工区有个马场，灾变后跑出来不少。我三叔说见过匹红马，一口能咬碎钢筋，跟传说中的独角兽似的，就是没长角，长了对獠牙。”
“现在估计进化成钢铁侠了。” 林辰捡起块锋利的金属片，塞进靴筒，“走缺口进去，动静小点。先找物资，再找能用的车，速战速决。”
缺口后的地面覆盖着层厚厚的煤灰，踩上去悄无声息。货运站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混乱，几十辆卡车横七竖八地撞在一起，有的驾驶室里还坐着白骨森森的尸体，手指依旧保持着握方向盘的姿势。集装箱堆叠得像座迷宫，有的被撬开，散落着里面的货物 —— 大部分是电子产品和服装，早就被雨水泡得发霉。
“那边有仓库，” 苏玥指着远处栋蓝色的建筑，屋顶的烟囱还在冒着淡淡的白烟，“好像有人。”
仓库门口停着辆改装过的皮卡车，车厢焊着钢板，车头架着根锋利的钢管，活像头披甲的野猪。林辰示意两人躲在集装箱后面，自己则匍匐前进，靠近仓库窗户。
里面亮着盏柴油灯，四个男人围坐在木箱旁打牌，桌上摆着几瓶啤酒和盘熏肉，看起来油水很足。为首的是个光头，胳膊上纹着条青龙，手里把玩着把军用匕首，正是之前在矿区遇到的那伙矿工的对头，络腮胡提过他们抢了不少物资。
“听说银浪湾那边在抓人当劳工，” 光头喝了口啤酒，酒液顺着下巴流进脖子上的金项链，“咱们这趟货送过去，换点军火，回来就能占了这货运站。”
“那几个从管道里跑出来的怎么办？” 个瘦猴似的男人问，手里的牌差点掉在地上，“络腮胡跟他们混在一起，肯定会来找麻烦。”
光头啐了口唾沫：“找死！上次让他们跑了是运气，这次撞见，直接卸了胳膊喂马。”
林辰心里一沉，慢慢退回集装箱后，把听到的告诉两人。赵刚摸了摸腰间的钢管，眼神凶狠：“这伙人手上有枪，硬拼不行。得用计，把他们引出来。”
“我有办法，” 林辰指着远处的起重机，“看到那玩意儿没？我能启动它，把集装箱吊起来砸他们的仓库，制造混乱。你们趁机去开车，咱们在东门汇合。”
苏玥立刻反对：“太危险了！起重机的控制台离仓库太近，你会被发现的。”
“放心，” 林辰拍了拍她的肩膀，从背包里翻出个烟雾弹 —— 这是从军用背包里找到的，“我有这个。而且，论玩机械，我还没怕过谁。”
他匍匐着朝起重机移动，煤灰钻进衣领，刺得皮肤发痒。起重机的驾驶室玻璃碎了一半，里面布满灰尘，操纵杆上结着层蛛网。林辰擦了擦仪表盘，发现油箱里还有半箱柴油，运气不错。
启动钥匙就插在孔里，像是在等他似的。引擎轰鸣的瞬间，仓库里的打牌声戛然而止。林辰迅速扳动操纵杆，巨大的吊臂缓缓转动，挂钩精准地勾住个装满钢材的集装箱。
“妈的！有人！” 光头的怒吼从仓库传来，紧接着是枪声，子弹打在起重机驾驶室上，发出 “叮叮当当” 的脆响。
林辰猛拉操纵杆，集装箱被吊到半空，然后松开挂钩。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，集装箱砸在仓库屋顶，木屑和瓦片纷飞，惊起群栖息在梁上的变异蝙蝠，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。
“就是现在！” 他拉响起重机的喇叭，刺耳的声响盖过了枪声，“跑！”
苏玥和赵刚趁机冲向那辆皮卡车，赵刚用钢管砸开车锁，苏玥则迅速检查车况。引擎启动的瞬间，仓库门被撞开，光头带着手下冲出来，手里的猎枪对准了他们。
林辰操控起重机的吊臂横扫过去，正好砸在光头身边的两个手下身上，惨叫声淹没在金属撞击声中。光头躲过一劫，猎枪对准起重机驾驶室，扣动扳机。
玻璃碎片飞溅，林辰感觉胳膊一阵剧痛，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。他咬着牙扳动最后个操纵杆，吊臂带着剩下的集装箱，狠狠砸在仓库上，整栋建筑轰然倒塌，将光头和剩下的手下埋在废墟里。
“快走！” 林辰从驾驶室跳下来，忍着剧痛冲向皮卡车。苏玥赶紧给他包扎伤口，赵刚则猛踩油门，皮卡车撞开东门的栏杆，冲了出去。
身后传来变异种马的嘶吼，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吸引了。林辰回头看，只见匹体型巨大的黑马站在废墟上，鬃毛像燃烧的火焰，嘴里叼着根扭曲的钢筋，蹄子踏在地上，发出沉闷的响声，每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。
“这畜生比卡车还壮！” 赵刚的声音带着惊叹，猛打方向盘避开棵枯树，“幸好跑得快，不然就得被它踩成肉泥。”
皮卡车在公路上颠簸前行，林辰靠在座椅上，感觉头晕目眩，是失血过多的症状。苏玥用止血带紧紧勒住他的胳膊，又喂他吃了片止痛药：“再坚持会儿，前面地图上说有个卫生站，说不定有血浆。”
赵刚突然指着路边的块路牌：“看！银浪湾还有五十公里！” 路牌上的箭头指向右侧，旁边画着艘船的图案，和军用地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。
林辰的精神为之一振，挣扎着坐起来：“把车开到卫生站，我去拿物资，你们在这里等我。”
“不行，要去一起去。” 苏玥的态度很坚决，“你现在这个样子，单独行动太危险。”
卫生站的门虚掩着，里面一片狼藉，药柜被翻得乱七八糟，地上散落着空药瓶和注射器。林辰在里屋找到几袋血浆，幸运的是，血型和他匹配。苏玥立刻给他输血，针头插进静脉的瞬间，林辰感觉股暖流涌遍全身，头晕目眩的症状缓解了不少。
赵刚在卫生站的抽屉里找到本日记，是卫生站医生写的，最后篇日记的日期是灾难发生后第三天：
“银浪湾的军队在抓壮丁，说是要建什么方舟。昨天来了群士兵，抢走了所有的抗生素和血浆，还带走了两个护士。他们说，只有‘有用’的人才能上船……”
“有用的人？” 林辰皱起眉头，“什么意思？”
苏玥突然指着日记的最后句话：“你看这里，‘他们要机械师、医生和士兵，其他的人……’后面被撕掉了。”
三人对视一眼，都明白了。方舟计划不是谁都能参与的，军方在筛选幸存者，只有掌握特殊技能的人才能登上方舟。
“看来我们三个正好符合条件。” 赵刚咧嘴笑了，露出两排黄牙，“机械师、医生、士兵，齐活了。”
皮卡车再次启动，朝着银浪湾的方向驶去。夕阳的余晖洒在公路上，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。林辰看着胳膊上的绷带，苏玥翻看着日记，赵刚哼着跑调的军歌，气氛难得轻松。
远处传来隐约的海浪声，越来越清晰。林辰知道，他们离目标越来越近了，但也意味着，更危险的挑战在等着他们。银浪湾的军队到底是希望，还是另一个噩梦？方舟计划背后，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？
他握紧了手里的匕首，目光坚定。不管前方是什么，他们都会一起面对。因为他们是朋友，是彼此在这末日里唯一的依靠。
皮卡车的车灯刺破暮色，照亮了前方的路，也照亮了他们眼中的希望。银浪湾就在前方，方舟计划的真相，即将揭晓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