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
日头西斜时,沈清婵才回到房间。
她刚进门便双腿一软,重重跌在地上,膝盖处传来火烧火燎的疼。
抬手一摸,两侧膝盖早已肿得老高,皮肉渗血,狼狈不堪。
春桃急忙跑过来扶起她,转身端来备好的伤药和温水。
蹲下身时,指尖触到沈清婵膝盖上的伤口,忍不住红了眼。
“小姐,你为什么要这么卑微地忍着?霍启年他根本不值得你这样......”
沈清婵听着春桃的话,愣了一瞬。
现实世界里丈夫温和的笑脸、儿子奶声奶气喊“妈妈”的模样在眼前浮现。
她摇了摇头,声音沙哑:
“你不懂。”
话音刚落,房门突然被推开,霍启年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他目光扫过沈清婵红肿渗血的膝盖时,眸底没有半分怜惜,反而冷笑:
“沈清婵,你可真是贱得很。不管怎么折腾,都还赖在这里不肯走。”
“果然是条召之即来、挥之即去的好狗。”
沈清婵低头,没有说话。
霍启年见她依旧这么卑微,轻哼一声,一张请帖扔在她脚边。
“收拾干净点,晚上陪我去参加晚宴。”
说完,转身离去。
沈清婵垂眸看着脚边的请帖,忍着膝盖的剧痛,弯腰拾起。
她找来件长袖礼裙,遮住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。
出门时,霍启年的车已在门口等候。
刚拉开车门,便见方墨芝穿着一身艳红的礼裙坐在副驾驶,妆容精致,笑意温婉。
见她上来,方墨芝像是受惊般微微一颤,手忙脚乱地就要起身:
“启年,清婵姐来了,我还是去后面坐吧,不然显得我太不懂规矩了。”
霍启年却抬手按住她的肩,目光掠过沈清婵苍白的脸,语气里带着是漫不经心的嘲讽:
“坐着别动,不必管她。”
沈清婵指尖蜷缩了下,没有说话,只是低着头绕到车后座,坐了进去。
车门关上的瞬间,她听见前座传来霍启年的冷笑:
“沈清婵啊沈清婵,你真是一条好狗。”
沈清婵敛眸,一路无言。
车停在宴会厅门口时,霍启年小心翼翼地扶着方墨芝下来,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易碎珍宝。
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后座的沈清婵,径直拥着方墨芝,走进那灯火辉煌的大厅。
沈清婵独自推开车门,忍着膝盖的剧痛,缓缓跟了上去。
厅内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。
她跟在霍启年身后,像个不起眼的影子。
路过的名流们窃窃私语的声音,飘进她耳中。
“那不是霍先生的太太吗?怎么跟个仆人似的跟在后面?”
“听说霍先生早就不待见她了,满心满眼都是身边那位方小姐,你看她这样子,跟条摇尾乞怜的狗有什么区别?”
“啧啧,好好的豪门太太做成这样,真是可怜又可笑。”
那些话语像针一样扎进沈清婵的心里,她攥紧裙摆,在心里告诉自己。
还有四天,就可以永远离开了。
厅内人实在太多,不过片刻,霍启年的身影便淹没在人群中,彻底跟丢了。
沈清婵站在原地,四周是陌生的面孔和喧嚣的谈笑。
她像个误入繁华世界的局外人,手足无措。
就在这时,一个满身酒气的男人突然凑了过来,语气轻佻:
“这位小姐看着面生,陪哥哥喝一杯?”
“放开我!”
沈清婵猛地挣扎,可她本就体力不支,根本挣不开男人的钳制。
男人的手顺着她的胳膊往上滑,带着令人作呕的触感,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。
慌乱之中,她几乎是本能地朝着人群深处呼喊:
“霍启年!霍启年救我!”
霍启年脚步一顿,循着声音望过来。
可就在他即将迈步的瞬间,不远处突然传来方墨芝带着哭腔的呼救:
“启年!救命!这里有坏人!”
沈清婵的心猛地一沉,她眼睁睁看着霍启年眼中的犹豫消散,脚步决然地转向方墨芝的方向,连一个余光都未曾留给她。
他快步冲过去,将纠缠着方墨芝的两个小混混踹开。
“墨芝,你没事吧?有没有伤到哪里?”
霍启年小心翼翼地将方墨芝护在怀里,声音是沈清婵从未听过的慌张。
方墨芝埋在他肩头,哭得梨花带雨:
“启年,我好怕......幸好你来了。”
霍启年便打横抱起方墨芝,快步离开。
背影决绝,彻底消失在人群尽头。
那道背影像一把锋利的刀,彻底斩断了沈清婵心底最后一丝希冀。
她僵在原地,心如死灰。
醉酒男人笑得愈发狰狞:
“原来霍先生根本不在乎你?那我可就不客气了。”
不等沈清婵反应,男人便强行将她拖拽到往宴会厅偏僻的角落,一间漆黑的杂物间。
随着门被关上,男人开始粗暴地撕扯着沈清婵的礼裙。
沈清婵想呼救,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,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眼见男人就要扑身上前,她指尖胡乱摸索,忽然触到角落堆放的花瓶。
只听“砰”的一声!
花瓶朝着男人后脑勺,狠狠砸下!
男人闷哼一声栽倒在地,没了动静。
沈清缓缓站起,踉跄着撞开杂物间的门。
宴会厅早已散场。
她一路跌跌撞撞回到霍家。
还未推开门,屋内传来的暧昧声,便像针一般扎进耳膜。
方墨娇柔的声音传来,带着刻意的试探:
“启年,方才在宴会上,我好像隐约听到清婵姐的呼救声了......你当时没去看看,就不怕她心里委屈吗?”
屋内的动静顿了顿。
良久,霍启年的声音响起,漫不经心:
“放心吧,不管遇到什么,沈清婵最后都会像条认家的狗一样,乖乖回到这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