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

巨大的愤怒之后,紧随而来的是强烈的后怕和惊醒!

若不是他今日恰好在此,若不是这信使做贼心虚仓皇逃跑被他撞见并擒获……那吕布、包括他陈宫自己,恐怕直到曹操和刘备的刀砍到脖子上,都还蒙在鼓里!还在为陈珪陈登父子的谗言而内斗不休!

这一刻,什么个人委屈,什么被斥责的羞辱,全都显得微不足道了!巨大的、迫在眉睫的危机感如同冰水浇头,让他瞬间彻底清醒!

“徐州危矣!奉先危矣!”他失声低呼。

他猛地看向那个面如土色、抖如筛糠的信使,眼中寒光一闪,厉声道:“将此人捆结实了,嘴堵上!带走,速回徐州!”

“先生,那这些猎物……”侍卫指着马鞍上挂着的野味。

“都扔了!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些!”陈宫几乎是吼出来的,他一把将曹操和刘备的密信小心翼翼地重新用油布包好,贴身收藏,仿佛那是能挽救危局的唯一希望。

他翻身上马,再也不复之前的忧郁和彷徨,脸上只剩下焦急和决绝。

“快!全军速行!昼夜兼程,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回徐州府邸,面见温侯!迟则生变!”

他一马当先,猛地一抽马鞭,战马吃痛,嘶鸣一声,朝着徐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。几名侍卫紧紧跟随,押着那名绝望的信使,卷起一路烟尘。

此刻的陈宫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必须立刻、马上见到吕布!无论他听不听,无论他是否还在信任自己,都必须让他知道这惊天阴谋!徐州,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!

此时的徐州,在貂蝉的温柔陪伴和巧妙引导下,吕布花了大半天时间,总算把自己后宅的情况大致摸清楚了。

正如他所知的一样,吕布的妻妾不止貂蝉一人。正妻严氏,年纪稍长,容貌端庄但已显岁月痕迹,为他生下了唯一的一个女儿,名叫吕玲绮,今年已然十八岁,据说自幼不爱红装爱武装,喜欢舞枪弄棒。二夫人曹氏,曹豹之女,容貌姣好,性情似乎较为温顺。而貂蝉,虽然最为得宠,但名义上确是妾室。不过从府中下人对她的态度以及她居住的奢华程度来看,其在吕布心中的实际地位远超两位正室。

这一圈认下来,吕布心里暗暗咂舌。好家伙,三个老婆,一个成年女儿,这家庭关系以后有的头疼了。尤其是那女儿吕玲绮,看自己的眼神带着点审视和疏离,让他这个“冒牌父亲”有点发怵。

期间,他不得不对各种人和事都表现出一种“陌生”感,不停地向貂蝉询问。貂蝉终于忍不住,掩口轻笑,美眸中满是疑惑和关切:“夫君,你这几日是怎么了?好似什么都不记得了一般。莫非真是日日喝酒喝得太多,伤了脑子,有些……失忆了?”

吕布心里一惊,知道自己的表现过于异常了,连忙打了个哈哈,揉着太阳穴道:“唉,或许是吧。那几日太过放纵了,每天起来只觉得头痛欲裂,许多事情都模模糊糊的。无妨无妨,休息几日便好。”

他生怕再待下去露馅更多,便寻了个借口,对貂蝉道:“蝉儿,你且回房休息。我去军营中看看,许久未去了,也不知军纪是否松懈。”

说罢,他命人备马。当那名马夫牵着一匹神骏异常、通体赤红如火炭、无半根杂毛的宝马来到他面前时,吕布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!

赤兔马!这就是传说中的赤兔马!

那马见到他,亲昵地打了个响鼻,用硕大的头颅蹭了蹭他的手臂,仿佛与他心意相通。吕布强压激动,翻身上马。又有侍卫吃力地抬来一杆长得惊人的兵器,戟杆黝黑,戟刃在阳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,两侧月牙刃锋锐无比,分量极重。

方天画戟!

吕布伸手接过,那沉重的画戟入手,一种血脉相连般的熟悉感和磅礴的力量感瞬间涌遍全身,仿佛这兵器本就是他手臂的延伸。他随手挥动两下,破空之声呼啸,引得周围侍卫纷纷侧目,眼中充满敬畏。

“好!好兵器!”他忍不住赞道,心中豪气顿生。骑着赤兔马,提着方天画戟,他大喝一声:“驾!”

赤兔马长嘶一声,四蹄腾空,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,风驰电掣般冲出了府门,朝着城外军营的方向而去。速度之快,让随行的侍卫们只能拼命鞭打马匹才能勉强跟上。

不多时,便到了城外徐州军营。守营士兵见到那标志性的赤兔马和方天画戟,早已跪倒一片,高呼:“温侯!”

吕布纵马直入中军大帐前,翻身下马,动作流畅自如。他将方天画戟往地上一顿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,沉声道:“传张辽、高顺二位将军来见我!”

不一会儿,两名顶盔贯甲的将领快步走来,单膝跪地行礼:“末将张辽(高顺),拜见温侯!”

吕布仔细打量眼前二人。张辽看上去年纪稍轻,约莫二十七八,面容刚毅,眼神锐利,透着一股沉稳干练。高顺则年纪稍长,三十左右,面色冷峻,不苟言笑,站姿如松,一看便是治军极严的将领。

“二位将军请起,不必多礼。”吕布上前亲手将二人扶起。

高顺起身后,有些疑惑地问道:“温侯今日怎有暇来军营?”在他的印象里,吕布近来更热衷于宴饮和与陈登父子交际,对军营事务已有些疏懒。

吕布哈哈一笑,拍了拍高顺的肩膀:“闲来无事,忽然手痒。许久未曾活动筋骨了,生怕武艺生疏。来,文远,孝父,你二人陪我过过招!”

张辽和高顺面面相觑,都有些意外,但主公命令岂敢不从?二人拱手:“末将不敢与温侯动手。” “切磋而已,无妨!”吕布不由分说,已经提起了方天画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