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娄晓娥留着短发,鸭蛋脸白皙圆润,带着几分婴儿肥。二十三四岁的年纪,正是女子最明媚的时光。她穿着棉布衫裤,身段丰腴。

一旁的许大茂瘦高个儿,一张马脸格外显眼,八字胡滑稽地挂在唇上,像是将脸分割成两半,更显得狭长。

“维东回来了啊,嘿嘿,今晚你可得当心,他们冲你来的。”许大茂笑眯眯道。

他一开口,八字胡便跟着抖动,活像多了两条眉毛。

“谢了,我还怕那三个老东西?”李维东不屑一顾。

“啧啧,这些年变化不小啊,以前可是个闷葫芦。”许大茂惊讶道。

“人总得变,才能活。”李维东淡淡道。

“哎哟,这话听着有水平!”许大茂瞪大眼睛,“你这些年在外头读的什么书?该不会是大学吧?”

原主二十岁,在南方求学,四年本该是初级医师,却硬是考上了主治医师,还拿了硕士学位。这年头,主治医师可是稀罕物。

李维东盘算着,明天拿着证书去红星轧钢厂,就算不顶父母的职,也能谋个差事。医务室里混个小官当当不成问题。

他母亲曾是轧钢厂的会计,去世后工位一直保留。

“医院不能去,过几年风浪起,医生也得遭殃。轧钢厂好歹沾工人的边,稳妥些。”李维东暗自琢磨,“等改开了,再放开手脚干!”

正想着,易中海黑着脸,“砰”地砸下搪瓷茶缸,茶水飞溅,反倒弄得自己有些狼狈。

“都安静!现在开会!”他中气十足地喝道。

“呵,好大的官威,一个调解员愣是摆出土皇帝的架势。”李维东低声嗤笑。

娄晓娥坐在近旁,听得一清二楚,不由诧异地瞥了他一眼。

娄晓娥嫁入李家刚满一年,与李维东素未谋面。

小丫头黏在娄晓娥身旁,将鲜红的西红柿递到她唇边。娄晓娥自然地咬了一口,显然两人早已熟稔。

易中海板着脸敲了敲桌子:"李维东迟到,罚款一元。下次记得带花生瓜子来开会。"

桌上的搪瓷盘里散落着瓜子花生,不知是哪个倒霉蛋的"贡献"。闫埠贵像只偷油的老鼠不停嗑着花生,对面的刘海中投来嫌弃的目光。

"罚款?"李维东嗤笑着起身,"易师傅好大的官威啊!要不要去街道办问问,谁给你的执法权?"

"闫老师,"他转向满嘴花生的闫埠贵,"您给大伙普普法?"

闫埠贵噎得直瞪眼:"这个嘛......"

易中海脸色铁青,他早知道这书呆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
"这是大院规矩!"易中海咬牙道。

"规矩?"李维东冷笑,"谁定的规矩能大过国法?您这是要关起门当土皇帝?"

"胡说!"易中海猛地站起,冷汗却湿了后背。私设公堂的罪名他再清楚不过,更别说"土皇帝"这顶要命的帽子。

"不是土皇帝?那罚款的权力哪来的?"李维东眯起眼睛,"这可是公安才有的职权。"

"我......"易中海语塞。

"建议被罚过的邻居去派出所报案,"李维东环视众人,"光看这盘瓜子花生,就够请三位去局里喝茶了。"

易中海三人面如土色。本想给新人立规矩,反被捏住了七寸。

"退钱!马上退钱!"易中海声音都变了调。

刘海中慌忙帮腔:"咱们当协调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千万别报警啊!"

刘海中急得直冒汗,他做梦都想当官。要是被送进派出所,他的仕途可就全完了。

"老刘你少说两句!"闫埠贵气得直跺脚,恨不得给刘海中一巴掌。

这时候还摆领导架子,简直就是往火堆里浇油。

"没人会报警的。那些罚款都是大家自愿交的!"傻柱猛地站起来喊道:"钱既然交了哪有要回去的道理,男子汉说话算话!"

"就是就是,咱们院里的问题就该在院里解决。"闫埠贵明显慌了神。

那些开会用的花生瓜子都是他买的,散会后剩下的全被他端回家了。

"哟,闫老师您这思想可不对啊。院里的事院里解决?您这是要搞 ** 王国啊......"李一鸣笑眯眯地说。

作为一个现代人,给人扣帽子还不是信手拈来。

"不是不是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"闫埠贵吓得直摆手,这顶帽子要是戴实了,工作肯定保不住。

"退钱!上次我迟到就被罚了一块钱!够我家吃好几天了!"

"就是,上次我家孩子和棒梗打架,一大爷您也罚了我们一块钱!"

......

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,李维东乐了:"嘿嘿,看来这事儿不小啊。大家算算被罚了多少钱,要不咱们去报案......"

"赔钱!我们三个平分赔给大家!"易中海急忙喊道:"都过来领钱!"

"凭什么平分?我一个月才挣二十七块五。你们......"闫埠贵扯着嗓子嚎叫,瘦长的脸上写满惊恐。

"老闫,买瓜子花生的主意可是你出的,就数你吃得最多!"刘海中咬牙切齿道:"少废话,赶紧掏钱。"

"要是闹大了,你这工作可就保不住了!"

这句话让闫埠贵浑身发抖,只能咬着牙说:"行,你们说怎么分?"

"你出一半,我和老刘平分另一半。"

易中海轻飘飘地说。这也叫平分!

总共就八块钱,闫埠贵出了四块,易中海和刘海中各出两块。

"这三个老狐狸!"李维东在底下看热闹,心里暗骂:"就这德行还想算计我!"

钱很快就赔完了,易中海和刘海中脸色铁青,闫埠贵的脸黑得像锅底。

闫埠贵是心疼钱,四块钱够他们家半个月的开销了。

易中海和刘海中则担心自己的威信扫地,这大爷还怎么当得下去!

三个人都蔫了,会议也开不下去了。

这时一个矮胖如猪、五十来岁的妇女站了起来。

"一大爷,您不是说解决我家修房子的事吗?"这妇女尖着嗓子喊道:"您倒是快点儿啊......"

“贾张氏你慌什么!这不正要说你家的事。”

易中海压着火气道,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:“贾家房子快塌了,修葺需要一大笔钱,咱们作为邻居得帮衬一把……”

台下顿时议论纷纷。

许大茂猛地站起来怒道:“又捐钱?上回不是刚捐过?合着我们全是贾家的钱袋子?”

傻柱正偷瞄秦淮茹的胸口,见许大茂跳出来反对,立刻抓住表现机会。“许大茂你皮痒了?”他撸起袖子嚷道,“来来来,咱俩单独聊聊!”

“傻子才跟你动手!”许大茂秒怂,“我懒得搭理你。”

“都闭嘴!”易中海拍桌喝道,“这次不用大伙掏钱,李维东会负责这笔费用。”

“两百块就够了。另外还有李维东父亲丧事的酒席钱。”

闫埠贵推了推眼镜,小眼珠滴溜转:“院里摆十桌,两百块足够。四荤四素加白面馒头,再备些二锅头……”说着咽了咽口水。

易中海打断他:“钱交给柱子办,保证妥帖!”

“我来记账!”闫埠贵急忙抢活儿,生怕好处全归傻柱。他盘算着出两毛份子钱,拖家带口吃席,还能打包,稳赚不赔。

傻柱凑到李维东跟前伸手:“兄弟放心,我傻柱绝对给你办风光!”那张油腻老脸混着油烟臭,熏得李维东直犯恶心。

(秦淮茹怎么受得了他?)李维东暗自腹诽。

“发什么呆?快拿两百!”傻柱催促着,心里美滋滋:扣下五十块讨好秦姐,分五次给,做菜再克扣些……

闫埠贵急得眼红,活像饿疯的野狗:“李维东你倒是给钱啊!”

李维东冷声道:“慢着——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办酒席?”

闫埠贵顿时急了:酒席黄了,自家还怎么占便宜?经手至少能捞三五块呢!

“没错,身为子女,为父母操办送别宴席是尽孝的本分,你难道……”

闫埠贵接过话茬道。

“哎呀,李维东你这做法可欠妥!”

刘海中挺着圆滚滚的肚子,背着手摆出领导架势:“你常年不在院里住,我们这是给你创造和邻里亲近的机会。”

来自后世的李维东对付这些人简直易如反掌。

“眼下国家提倡勤俭节约,严禁铺张浪费。”

李维东平静回应:“闫老师这是要和国家政策唱反调?”

“况且我父亲已经火化安葬在烈士陵园,就更没必要办什么仪式了!”

李维东的父亲是在下班途中,目睹公安追捕敌特时挺身相助,最终伤重不治。因其特殊贡献,当即被追认为烈士。

要知道李维东的祖父和两位伯父都是为国捐躯的烈士——祖父牺牲在抗日战场,两位伯父长眠在异国的冰天雪地之中。

这顶大帽子一扣,闫埠贵等人顿时打了个寒颤。

“误会误会!我们就是担心你年纪小,想帮着拿主意。绝对没有违背国家政策的意思!”易中海慌忙辩解。

这罪名要是坐实了,后果不堪设想。

“我年纪小?二十岁的成年人了,我请你们做主了吗?你们凭什么越俎代庖?”李维东冷声道:“就凭你们这大院管事的头衔?”

“街道办只是让你们调解邻里矛盾,做好上传下达的工作!”

“是让你们服务群众,不是让你们作威作福干涉居民家事!”

“不服气?要不咱们去找王主任评评理?”

闫埠贵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两步,这事他可不想掺和。

“别别别,我们就是提个建议和你商量。不办就不办!”易中海强压怒火挤出笑容:“柱子回去坐着!”

傻柱瞪着李维东的眼睛直冒火,到手的赚钱机会飞了,恨得牙痒痒。

“傻柱你敢坏事,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!”贾张氏顶着猪头般的肿脸,面目狰狞地嚷嚷:“说正事呢,扯什么宴席不宴席的!”

“都安静!今天不搞募捐!”易中海拍桌宣布:

“李维东你父亲是烈士,你的思想觉悟也该高些吧?那一千二抚恤金,捐给贾家三百块。他们会记着你的好。”

“三百哪够!得给五百!”

贾张氏眼中闪着贪婪的凶光,恶狠狠盯着李维东:“赶紧掏钱,一大爷都发话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