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恩伯和沈九重看着沈宝珠这副模样,心中了然。
他们都清楚,沈宝珠对崔司礼的感情,没有她口中说的那么深。她只是不甘心,不甘心输给沈忆。
可是,看着她哭得这样伤心,他们又毫无办法。
宝珠,是他们捧在手心里疼了十六年的宝贝,他们舍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。
沈千叹息着,再次坐到床边。
沈九重也跟着坐下。
一左一右地将沈宝珠围在中间。
“珠儿......”
沈千的声音放缓了,带着一种诱哄的意味。
他的手,轻轻地覆上了沈宝珠放在被子上的手背,慢慢地握住。
“难道,你就真的那么愿意嫁给那个崔司礼吗?”
沈九重的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。
他的手,也同样摸上了沈宝珠的另一只手,手指甚至不规矩地在她的手心轻轻划动。
“是啊,珠儿。”
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丝暧昧不清的情愫。
“难道就不能留在府里,让我们养你一辈子吗?”
屋内的气氛,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奇怪。
那是一种超越了父女、兄妹之间亲情的粘稠和占有。
沈宝珠感受着两只大手传来的温度,心中升起一丝厌烦,但脸上却丝毫没有表现出来。
她抽回自己的手,顺势挽住了沈千和沈九重的胳膊,将头靠在沈千的肩膀上,做出一副小女儿的亲热姿态。
“爹,哥哥,你们说的这是什么话。”
她的声音带着哭腔,却又透着一丝娇嗔。
“女儿家哪有一辈子留在府里的道理?真要那样,岂不是要被外人戳脊梁骨,说我嫁不出去了?”
她巧妙地避开了那份令人不适的暧昧,再次将话题引回到了沈忆身上。
“再说了,现在外面的人,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我呢。他们肯定会说,我这个假千金,被真千金一脚踹开了。”
她说到这里,眼泪又流了下来。
“都怪沈忆!都怪那个贱人!如果不是她突然回来,这一切都不会发生!”
这句话成功地点燃了长恩伯和沈九重的怒火。
“没错!”
沈千一拍床沿,脸色铁青。
“就是那个孽障!她一回来,就把家里搅得天翻地覆!”
沈九重的眼中也闪过一丝阴狠。
“一个小小的丫头片子,竟然敢搅黄你的婚事,真是反了天了!”
“早知道她如此不知好歹,当初就不该把她接回来!”
“就该让她在乡下自生自灭!”
“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,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!”
“她给珠儿你提鞋都不配!”
恶毒的咒骂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,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他们此刻的难堪。
骂了一通之后,三个人都有些累了。
房间里安静下来,只剩下沈宝珠低低的啜泣声。
长恩伯和沈九重的情绪也渐渐平复。
冷静下来之后,他们心中无比难受。
沈忆,那个在他们眼中懦弱无能、可以随意拿捏的女儿,究竟是如何搭上威远侯夫人这条线的?
而且,看威远侯夫人那般维护的架势,她们之间的关系,绝非寻常。
沈千的眉头紧紧皱起。
他想起今天在威远侯府门前,威远侯夫人看他的那种冰冷而厌恶的眼神......
那种眼神,像是......在看一个仇人。
他心中隐隐升起一丝不安。
沈九重也在沉思。
他想起沈忆刚回府时的样子。
一个杀猪女。
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丫头,却在无声无息之间,抱上了威远侯府这条大腿,给了他们沈家如此沉重的一击!
父子二人对视一眼,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。
他们似乎都小看了沈忆。
或许,他们从一开始就看错了她......
那个看似柔弱的外表下,隐藏的究竟是什么?
“看来......以后,要高看她一眼了。”
沈千喃喃自语,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。
这个被他们忽视了十六年的女儿,恐怕要成为他们沈家一个巨大的变数了!
刘丹青得到消息时,沈宝珠的院子里已经恢复了平静。
一地的狼藉早已被下人收拾干净,只剩下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压抑的气息。
她走进内室,看到女儿红肿着双眼,安静地坐在床边,一言不发。
刘丹青心中一疼,快步走上前去。
“珠儿。”
她坐在女儿身边,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。
“娘都知道了。你别难过,为了那等人,不值得。”
沈宝珠听到母亲的声音,眼圈又是一红,眼泪无声地掉了下来。
她没有说话,只是将头靠在刘丹青的肩膀上,肩膀微微抽动。
刘丹青见她这副模样,心中对威远侯府的怨恨又深了几分。
她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,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抚着。
“娘知道你心里委屈。是威远侯府有眼无珠,是那崔司礼没有福气。”
“既然他崔司礼不愿意要你,那我们也不稀罕。”
刘丹青扶起沈宝珠的脸,用帕子为她仔细擦去泪痕。
“你听娘说,这门亲事不成,是好事。”
沈宝珠抬起泪眼,不解地看着母亲。
“娘会为你再寻一门更好的亲事。家世、人品、样貌,都要比那威远侯府强上百倍。”
刘丹青看着女儿的眼睛,一字一句地承诺道。
“我的珠儿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,理应配这世上最好的男儿。娘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。”
沈宝珠愣住了。
比威远侯府更好的亲事?
她原本沉浸在不甘和愤怒中的心,因为母亲这句话,瞬间就开明了。
是啊,她为什么非要执着于崔司礼?
她要的,从来都不是崔司礼这个人,而是他身后代表的一切。
如果能有比威远侯府更好的选择,那崔司礼......似乎也不是那么重要了。
想通了这一点,沈宝珠心中的郁结之气,顿时消散了大半。
她看着母亲,眼中重新燃起了光彩。
“娘,您说的是真的?”
刘丹青看着女儿恢复了精神,心中松了口气。
“娘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
她宠溺地点了点女儿的鼻尖,脸上露出了笑容。
“所以,别再为那个崔司礼伤心了,好好养着精神。等着做我们沈家最风光的女儿。”
沈宝珠终于破涕为笑。
她用力地点了点头,答应了母亲。
一场风波,似乎就这样平息了。
沈宝珠总算消停下来,再也不提崔司礼的名字。
刘丹青有个很好的想法。
前两日她见到了荣寿郡主之子,罗浮生。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。那还是正经的皇亲国戚,在大理寺任职......
不如,就他?